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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也顾不上身处环境了,揪着时归又是唠叨了好久,说到最后,不光时归头晕眼花,就是不远处值守的狱卒都不禁侧目,往这边连望了好几眼。

时归被他念得抬不起头,偏又说不出反驳之语。

最终,她只能晕乎乎地点着头:“我记着了,阿爹,我都记住了,一定不会被轻易哄骗了去。”

时序唇角微动,刚想说就算不轻易,也不能被哄骗。

可他看着时归仓促间露出的一点情绪,那点始终被藏在心底的不安再次冒出头。

他指尖颤了颤,纠结半晌,终没有再说什么。

因着太子的这点意外,时归也忘了后面要说的话,直到跟着时一和时二从天牢出来,她才拍头想起:“我忘记把账本的事跟阿爹说一声了!”

既她已与时序见过面,时一他们也就不再阻拦什么了,当即提出可以将账本转交给大人。

时序手里握着不少与良首宰有关的罪证,只大多寻不到证据,零星的一点证据也很难将其一次按死。

至于他身上的罪名,也只有皇帝等寥寥数人清楚真相,且他们苦于没有相应的证明,原就计划将此事认下,届时不轻不重地判些处罚,也就草草敷衍过去了。

如今时归送来的账簿,却解了他后一条的顾虑。

在时归回家后的第十天,一封从上庸郡送来的血书被奉到皇帝案上,血书淋漓,其下所记载的信息更是叫人触目惊心。

不及陛下发难,司礼监先将时归的账本奉上。

随后又有太子亲自作证,言明当年南下赈灾时,那几千万两的粮食,皆由时府所出,只因掌印不忍喧哗掩盖了朝廷的功劳,方说此举乃朝廷所为。

不只太子,连身在后宫的皇后也派了贴身婢女来作证,拿出当年传与时序的密旨,正写着对掌印慈善的赞赏。

事到如今,良首宰仍是嘴硬:“即便这些赈灾粮都是时府所出,又如何能保证时掌印不曾贪受灾银呢?”

不巧,当年赈灾银的每一笔用处,都被时序清晰记录在册,条条皆有出处,也条条可查。

太子再一次指出,当年在东阳郡救了许多落难灾民的杨七娘子,实则也是时府的小姐,时归是也。

以杨七娘子赚钱的本事,杨家商业版图扩大至此,哪里又看得上那几万两的灾银?

外人看重的巨款,落在杨七娘子眼中,实是不值一提了。

朝堂上,时序披头散发,单薄的囚衣给他平添几分脆弱感,但在场上百朝臣,却无一因此敢小觑了他的。

时序拱手而拜,说出数日前良首宰说过的那句话:“还请陛下严加查办。”

良党有人,太子党的人也不少。

时序与朝臣并无太深交集,这时也无法祈求他们站出来,而司礼监的众人,更是没有入朝的资格。

好在太子与他站在一边,又都是想拉良首宰下马的,只在他话音刚落,太子就拱手相应,紧接着,太子一党陆续站出。

到最后,却是年过半百的高之树高大人站了出来。

他早些年曾入狱受过刑,身子大不如从前,可在这一刻,他还是拖着病躯,颤巍巍地跪在了御前,稽首长拜。

良久沉默后,皇帝将前一日收到的血书扔下御案,血书轻飘飘落在了良首宰面前,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良相,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良首宰垂眸一看,只被把血书惊得眼前一黑。

血书的落款,便是被外放到上庸郡的祁相夷。

当这血书被奉到御前之时,他已被良党严刑拷打数日,只堪堪吊了最后一口气,也正是看在他送来的血书上,时序才命人救了他一回,算算日子,他多半也踏上回京的路了。

时序始终记着,时归曾与他说过,祁相夷此人,乃难得刚正正直之人,一生追求公正,不畏强权,敢为百姓叫冤。

若真如此,将他外放到饱受良氏压榨的上庸郡,无需时序说什么做什么,稍作引导,他自己就会对沽名钓誉的良首宰做出攻讦。

而时序所做的,无非是促使良氏对他出手,以祁相夷受到的些许苦楚,换得良党的早日下台。

事实证明,在某些事情上,祁相夷当真如他所愿,成为了一把指哪打哪、锋芒毕露的刀。

重新换上蟒袍的那一刻,时序与伺候衣饰的时一说:“有了祁相夷,往后的司礼监,再不是朝上的出头鸟了。”

他已经寻到了更好的利器。

直至整件事情终了,时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原书中,也有涉及掌印贪污的点滴描写的。

当时提起这事的,还是祁相夷本人,只因证据缺失,不仅没能打击到掌印地位,反因此被记恨上,导致了他的第一次贬谪,也成为他与司礼监掌印恩怨的开端。

而当下的现实中,掌印并未对赈灾银有过半分染指,甚至因为时归的冲动,还散了大半家财,成为整场江南水患中贡献最多之人,褒奖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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