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身份尊贵的千金们,并没有什么机会和这两位青年才俊交流,因为晚宴的东道主斯特林夫妇纷纷有意带着二人。
斯特林先生是斯特林家族的当家人,和俞冀安相识已久,他很欣赏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所以自宴会伊始他就找到了俞冀安,并将俞冀安带进了他们的圈子里。
对于那些姑娘们来说,这个圈子里的人物绝大多数是她们的父辈,而这些身价不菲的大人物们,开口闭口所说的内容也大多是她们陌生的话题,故而姑娘们也只好放弃和俞冀安搭讪的机会了。
所以姑娘们只好将自己的目标,转向那位年纪更小的艺术家——邢望。
斯特林夫人早已不止一次,在上流社会里表达过自己对于这位杰出小提琴家的喜爱之情了,其实,若非她家只有公子而没有适婚的小姐,邢望恐怕早就收到斯特林家族联姻方面的狂轰滥炸了,当然,以斯特林夫人温柔如水的性情,她倒也不会采取那般粗鲁的方式,但是怀柔政策总是不可避免的。
做不了女婿,做义子总是可以的,只是俞冀安那边从来没有松口过,所以斯特林夫人也只好作罢,但这并不能影响她对邢望的关照与喜爱,于是在俞冀安被斯特林先生带走之后,斯特林夫人便将邢望带在了身边。
邢望手里拿着低度数的果酒,他静伫在斯特林夫人身边,时不时有几个衣着华美、笑容娇俏的千金小姐路过他的身旁,但奈何他身上的疏离感太重,加上斯特林夫人正在为他引荐别人,所以他的身边也没有多少人。
邢望心里思忖着事情,所以对于斯特林夫人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
他的确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觥筹交错之中,人们复杂的交际关系构成了一张庞大的网,令人步步难行,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难耐的情绪,待到斯特林夫人为他介绍他人的时候,他还能适当地展露一点笑颜。
俞冀安没问他为什么会来这个宴会,邢望他也不好回答。
毕竟谁能想到,一向清冷矜贵的艺术家,竟然会为了一颗宝石折腰赴宴呢?
邢望很早之前就看中了“深海朝阳”,只是这块宝石的竞争力太大,他本来都快放弃了,但斯特林夫人看出了他的意愿,这位夫人被人宠出了脾性,所以她便十分任性地——将这块宝石从一众藏品中单独拿了出来,想要赠予邢望。
邢望自然不肯收,斯特林夫人也不肯拿回去,后来两人各退了一步,邢望以适合的价格购买了这块宝石,并答应了斯特林夫人的一个宴会邀请,这件事情才在斯特林夫人那儿翻了篇。
想到这里,邢望不免揉了揉眉心。
一个宴会而已……
邢望心里又想到了“深海朝阳”,算来算去,这件事情都是他赚了,更何况俞冀安也在这个宴会上,所以他也没理由抗拒了对吧?
于是当俞冀安抽空去看邢望的时候,便发现他家小孩竟然难得在宴会上,露出了还算愉悦的笑容。
俞冀安见此眉毛皱得更深了,不过他这边还有要事,所以便没再回头看邢望了。
而另一边,邢望的余光悄悄跟随着远去的俞冀安,他发现俞冀安身旁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邢望倒是认识——是文光咏,他哥当初成立望安国际时的合伙人。
推杯换盏之下,邢望十分庆幸自己喝的是低度数的果酒,而当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的神智依旧十分清醒。
只是当他拜别斯特林夫人,开始等待俞冀安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文光咏忽然赶了过来——准确来说,是文光咏搭着他哥的肩膀,两人一齐赶了过来。
文光咏趔趄着步子,搭着俞冀安的手臂,顺利将俞冀安放进了车厢里之后,他才看向邢望,果不其然,邢望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文光咏立马开始解释起来:“咳,那什么,你好好照顾你哥,这次你哥没注意,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你多关注着点。”
“我哥他很少喝醉。”邢望弓腰进了车子里,给俞冀安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寒声道,“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也很有分寸,文哥您不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吗?”
文光咏心虚,便搪塞道:“等你哥醒了之后,你自己问他吧,我也感觉有点醉了,先回去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于是溜之大吉。
邢望沉默了下来,他关上了车门,对司机说了一声:“回去吧。”
然后他便坐在了俞冀安身边,在斑驳的光影中,低头看他哥的面容。
俞冀安酒量不怎么样,但酒品很好,所以如果不是闻到了俞冀安身上的酒气,邢望甚至不相信这人已经喝醉了。
此时俞冀安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甚至看不到醉酒的酡红,他只是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看起来已经睡着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人都无法和“醉酒”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但邢望是十分了解俞冀安酒量的人,所以他对着黑暗微叹了一口气。
车子开着,路上忽然颠簸了一下,然后睡着的俞冀安忽然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