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里有个小伙子扑通一下就跪了,“侯爷,是我先动的手,三虎子是为了帮我才受了伤,要杀要剐都可以,只求您安置贱民的家人。”
还在治伤的三虎子挣扎着起身,扯着嗓子就喊,“侯爷,这事情怪不上二狗,是那些杀千刀的,说我们灾民又脏又臭,脚踩在雪地里都是污染了环境。”
有人起了头,其他民夫也鼓起勇气开始补充,
“不止是如此,他们说我们灾民就该去死,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说我们住在城外,把京城都熏臭了。”
“还有,他们说,他们说……”
那人支支吾吾地,祁秋年眉头紧皱,“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说我们还不如京城里的小乞丐,说侯爷给了我们一点好处,我们就挣着做侯爷的狗,还说侯爷也就是运气好,否则就只是个低贱的商人,只配给他们主子提鞋。”
一旁的将士也佐证了几个民夫的说法。
哗!民夫的话,就如同冷水进了油锅。
无论是百姓,还是灾民,通通都怒了,对着几个壮汉指指点点,忍不住唾骂,有那种胆子大的,把承平候都给骂进去了。
祁秋年也恼怒叹息,“可以说我是商人,但商人并不卑贱,没有商人,北方的人们如何买得到南方的商品,南方的百姓如何尝得到北方的特产?”
是这么个道理。
有个衣着光鲜的小姑娘站出来,“祁小侯爷的县侯爵位是皇伯伯特封的,你们几个贱奴居然胆敢这么侮辱侯爷,侯爷脾气好,本郡主可没那么好的脾气,来人。”
那位略显刁蛮可爱的郡主,带着自己的护卫直接把人揍成了猪头,百姓一片叫好声。
这还没完,那郡主又说让侍卫把这几个壮汉全部送到承平侯府去,让承平候府给个说法。
那冰块生意,说是承平候旁支亲戚家的,但谁不知都一直都是承平候在给冰铺子撑腰?
就在这时候,三皇子晏云耀在侍卫开出来的小路里姗姗来迟。
“发生何事了?怎的还有人受伤了?”晏云耀还是那一副做派,“快,去我府上把那一支老参送过来。”
往常碰到类似的情况,他这么处理的话,都能得到百姓抚掌称赞,高呼三皇子仁义。
可这次,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人群中似乎没有他想听到的欢呼声。
“三哥。”小郡主是老皇上胞弟的女儿,有几分得宠,平日里有些嚣张,但却是善良的,“是赫家的狗奴才把挖冰的民夫打伤了,你不也不管管,那些狗奴才不来帮忙安置灾民就算了,还来添乱。”
报信的人已经把事情说了,晏云耀当然清楚,所以他才来,承平候赫家,那是他母妃的娘家,也就是他外公家。
打伤的不过就是一个灾民,凿冰是祁秋年这个侯爷安排的,双方都是权贵,一般都会卖个面子给对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没想到祁秋年还没说什么,这个小郡主也要来掺和。
这事情不能善了了。
晏云耀唤来自己的侍卫,“本宫定然会给民夫主持公道,这些狗奴才欺上瞒下,仗势欺人,拉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他心里清楚,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包庇这几个人,反正就是几个低贱的奴才罢了。
相反的,他还要加重处罚,以表自己对民夫的看重。
这回百姓里有人叫好了,晏云耀满意了,可他没注意,大多数都保持着沉默。
百姓们互相打着眉眼官司,谁不知道承平侯是三皇子的外公?
三皇子前几天带来的人,现在都还只做着烧热水的活儿呢,有灾民去问能不能在水里加一把盐,还被那些家丁给吼了几句。
都知道现在雪还没能冻结实,只能去河里挖冰盖冰屋。
不少捐赠过棉花的百姓的脸色更是微妙,冰块,在明年夏天那可就不值钱了,这赫家冰铺还费心费力去挖冰,怕不是故意的吧?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是说三皇子和承平候这一派的,都没有去捐赠过棉花。
不少百姓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三皇子今天这般凶狠地惩罚了那几个壮汉,也是在做戏吧?
还有的百姓想起来前段时间食之禅门口被人泼泔水的事情,不也传言是赫家不让人家侯爷送冰了吗?
三人成虎,五人成章,没人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祁秋年把百姓的反应看在眼里,其实也不是三皇子派系的官员没有来捐赠,只不过来的都是些小辈,有的甚至就打发庶子庶女来走了个过场。
他虽然对百姓说先不要把酬谢的事情说出去,也不知道那些小辈是如何想的,但硝石的事情迟早会传到三皇子耳朵里。
今天这械斗的事情,就以三皇子罚了几个壮汉五十大板,又给受伤民夫赔了一点医疗费,草草了事。
百姓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满的,没听那些壮汉骂得多恶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