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忙着检当归、川芎、冬虫夏草的身影,两人的脸均蒙上了一层阴霾。“以儿”
看样子,全给君苡听到了。
“爹、娘。”唐君苡试图持平小脸上的震惊,扯开一抹不甚自然的微笑。
她这样称呼他们,没错吧?
“孩子,我们不是你的爹娘,你都已经听到了。”唐孟斌痛苦地闭’了闭眼。既然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再瞒也毫无意义。
“别开玩笑了,爹您该不会是发现在儿又偷拿葯材赠人而不高兴,才联合娘一起骗我的吧!”不对就算爹不高兴,也没必要骗她
“以儿,听娘说”方才说是一回事,现在真做了才见唐君苡挺直腰杆佯装镇定,于荷愈发不忍心。
“娘,别说,以儿不想知道。”什么十八年来不闻不问、什么难产致死,她都不想知道。
深叹一口长气,唐孟斌走到供奉菩萨的神案前,自柜中拿出一个檀木盒,打开盒盖,里面呈装的是一把柄骨雕有龙形的摺扇。
“这是你爹留给你娘唐琴烟的信物,你娘在临终前特地把你托给我,嘱咐我在你十八岁时持信物北上寻亲、认祖归宗。”唐孟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琴烟是我的妹子,我们只是你的舅舅、舅母,不是你的亲生爹娘。就如你方才听到的,你的亲娘未婚生女,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而你的生父如今在何方,不详。”
为了避免背负世人的道德批判,担心君苡会因“私生子”的身份而自卑,唐家上下并没有将唐琴烟未婚有孕的事传出去,也因此,唐孟斌才苦恼着是否该将事实告诉君苡。
太多难以负荷的曲折蜂拥而上,一时之间,唐君苡的脑袋嗡嗡作响。
十八年来所喊的爹娘竟是自己的舅舅、舅母,亲生的娘未婚生下她因此而亡,亲生的爹却无消无息,就如舅舅说的,不闻不问?!
“我去。”唐君苡冷凝的嗓音缓缓流泄,坚定的眼眸环视在场所有人。
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要找到他。她图的不是什么认祖归宗,而是要为死去的娘讨一个交代,为什么十八年前不要她们母女
她无法谅解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她轻视他!
“以儿?!”唐氏夫妇为唐君苡的话而惊。他们要失去以儿了吗?
“我想知道,在“那个人”眼中,亲娘和我算什么?又是基于什么理由抛下我们?若他狠心到不认我亲娘也就算了,至少,必须让他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看不起他的我存在。”唐君苡平静地说出决定,一个充满不谅解的决定。
“你这固执带点霸气的性子或许是像你亲爹的,不像你娘一般柔弱,而你纤弱的外貌,则完全承袭自你娘,无怪乎外人从未怀疑过你是否为唐家的骨肉。”于荷看着一身傲骨的甥女,爱怜地说道。
“也罢,总是要面对的!以儿,你就去吧、去北京找你的亲爹,让他知道我这些年来多么想狠狠揍他一顿。”没想到那个看来气度恢弘、一表人才的男子竟会是个狠心的负心汉,几天的作客却赔了琴烟的一生失去了妹子,揍一顿算是便宜了他!
唐孟斌深知唐君苡执拗的个性不容旁人轻易改变她的决定,也就随她意思去。
“爹娘”唐君苡看着眼前喊了十八年的爹竟是自己的舅舅、而娘竟与她毫无血缘关系,复杂矛盾的感觉几乎淹没了她。
“你还当我们是你的爹娘,也就够了。”唐孟斌欣慰地点点头,于荷则是拿起手绢频频拭泪。
“您们永远是以儿的爹娘。”唐君苡伸手环住两老。
欣慰地拍了拍唐君苡的肩,唐孟斌交代道:“我会捎封信给你过世的袁世伯的儿子袁磊,你到北京后便去投靠他、找他帮忙,寻人或许会顺遂些,这样我也会放心得多。”
袁世伯的儿子?那个名满天下、“百色商行”的行主?她记忆中曾在小时候去过袁家作客,不过当时并没见着袁磊。他会帮她吗?攀着两家是世交的交情,或许会。
唐君苡点点头表示明了,平静无波的小脸并没有对求助于人有多大的反应,此时萦绕于心的只有自己难解的身世。
这算是命运的剧变么?她的人生又会变得如何?
心好乱。
北京袁府
偌大的书房内,一立一坐的两名男子正在进行对话。
“爷,冀鲁一带的灾民近日已有十数万涌进京城,黄患赈灾之事宜亦已准备妥当,过两日便可开仓赈济灾民。”立于书案旁、身型颀长的年轻男子精简地向主子禀告,神色中满是严谨。
“开仓当日我会亲自察视赈灾状况。”开口的另一个俊挺男子,有着刚毅利落线条的侧脸,可见黑浓飞扬的剑眉人鬓、英飒挺直的鼻翼、轻抿的有型薄唇,专注于帐册上的鹰眼炯炯生辉,简短的一句话令他不容小衬的霸者气质显露无遗。
袁磊,全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商业钜子,少年早成,所开的“百色商行”是南北货商的总枢纽,旗下十二商行遍布大江南北,各大商行所经营的货品从北方的棉织、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