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招二十岁那年,鼎盛一时的秦家变了天。
家里的保姆和佣人骤然锐减了一半,连续半个月、每天都有不认识的人进进出出,爸爸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再不然就是呆在公司好几天不回家。
妈妈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也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经常叁不五时地把还在上课的她叫回去,让她当着一堆律师的面签一些乱七八糟的股权转让协议。
可她问起来,他们还是会勉强自己冲她笑一笑,跟她说:“没事的招招,不用担心。”
她相信了。
怎么会不信呢,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她说,她们秦家的恒远地产很厉害,是望京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她爸爸秦韬更厉害,把这么大的集团经营得繁荣昌盛,任谁都比不过。
如此风光二十载,在秦招招眼里,爸爸和恒远,就是她永远不会坍塌的靠山,那么的宏伟、牢固,坚不可摧。
她以为她会一辈子都是那个无忧无虑、在父母的羽翼庇护下肆意张扬的秦招招。
直到她看到恒远地产出现财政危机的新闻,方才知道如今的恒远早就大势已去,资金链纷纷断裂,名下各个子公司一个接一个宣告破产,集团运行也几度崩溃。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平日里和秦韬称兄道弟的那些人全都人间蒸发了,追随在秦招招身后、和她感情要好的朋友态度大变,看着她的眼神满是讥讽的嘲弄,以及虚伪的怜悯:
“我爸说,你们恒远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倒闭了,谁也救不了它。”
“你醒醒吧秦招招,还以为你自己是公主呢?你马上就要从天上掉到臭水沟里了,有空还是提前想想以后当穷鬼的日子怎么过吧。”
“说实话,我们忍你很久了,早就受够了,要是没有你爸爸和你家的公司,你以为谁会愿意伺候你这种公主病啊?”
就好像他们被秦招招欺压多年,如今她家倒台,他们日盼夜盼终于得偿所愿,恨不得人人都上来踩她一脚以泄民愤。
——真是大快人心。
秦招招的世界崩塌了,一夜之间,她就失去了一切。
她情绪崩溃地冲到爸爸的书房,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却在虚掩的房门外,不小心听到爸爸和晏伯山激烈的争吵:
“……没有恒远的帮衬,何来今天的华润?晏伯山你忘恩负义,你就不怕遭报应?!!”
“是你自己蠢,才把公司经营到现在这种地步,怪得了谁?”
“我蠢?你背着我私下拉拢收买恒远高层,用偷来的内部资料搞垮重要项目,害得恒远债务规模膨胀;又破坏融资,趁乱收购恒远股份;明明是你狼子野心,你怎么有脸说我蠢?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就是当初太过相信你晏伯山,结果养虎为患害了我自己!!”
明明是盛夏,门外的秦招招却霎时手脚冰凉,她脸色灰败下来,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害了她家、使恒远一落千丈的罪魁祸首会是晏伯山。
明明前不久他还一脸温和地跟她说话;明明秦家所有人都那么相信他;明明他一直以来都对爸爸毕恭毕敬、百依百顺;
但原来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房间里的争吵打砸声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尖锐、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这扇门降临到她头上……
秦招招猛地睁开了眼,呼吸急促又仓惶,噩梦惊醒使得她额头已经分泌出一层细薄的冷汗。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梦到当年的事了。
二十岁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梦到当初的事,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再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如今梦醒,现实也比那个噩梦好不了多少——恒远没有破产,但是易主了。
晏伯山将它搞垮,又收购股份恢复资金链运行,把濒临破产的恒远救了回来,从此恒远几乎就是他晏伯山的了。
眼前的环境有些陌生——秦招招的思绪从那个噩梦里被拽出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keely&esp;cb。
她昨天晚上好像在这包了个高级鸭来着,那个经理被她拒绝一次,后面直接让正主来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脑子断片了。
接着她就察觉到自己没穿衣服,她身后的男人也是一样光溜溜的,还抱着她,胳膊环在她腰上,下巴搁在她头顶。
身上感觉挺清爽的,心里只有生理欲望被满足的畅快,下体也没有粘腻的难受,昨晚结束以后对方应该给她清洗干净了——是挺乖巧懂事的,怪不得这家会所这方面风评一向不错。
要是人有分寸感的话,包就包了吧,就当养了个满足需求的花瓶宠物——秦招招这样想着,就翻过身想看看对方。
在她翻身的时候她身后的晏承也被弄醒了,于是在秦招招视线落在他脸上时,两个人正好四目相对,还是近在咫尺的那种。
“………”
秦招招瞬间僵住了,然后腾的一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