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都停了,方才听到屋外传来一道叩门响声。
手中书册阖上,卫驰转头,语调不高不低地道了声“进来。”
“郎君安好,”福伯推门而入,虽说午后请了郎中过府,为沈姑娘诊治,但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觉得应对将沈姑娘生病的事情告知,“老奴有事,向郎君禀报。”
说不上缘由,听见福伯开口,卫驰心头有一瞬的失落闪过,但却很快消散不见:“说吧。”
“沈姑娘今早发了高热,一顿昏迷不清,”福伯说着,稍顿了顿,又继续道,“眼下瞧过大夫,喝了药,已然退烧了。”
许是血浓于水的巧合,又许是天气骤寒,沈家人今日一个接一个的病倒。沈鸢虽生得弱质纤纤,但他瞧见过沈鸢身上那股倔劲,也知道她为了沈家能屈能伸到什么地步,风寒也好,高热也罢,都不会轻易将她击倒。
既是有大夫瞧过,也喝了药,那便成了。将军府能给她的,仅是庇护而已,不会再有其他让步。
“知道了。”卫驰说话语气,一如往常般淡漠。
福伯原以为郎君待沈姑娘和其他人,是有不同的,看见郎君如此反应,也不便再多言,只道了声“老奴告退”,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房门阖上,屋内复又安静下来,只余窗外不时刮过的簌簌风声。
卫驰坐会案边,执起案上书册,眼角瞥见静置在一旁的瓷瓶,白底暗花,正是昨日给沈鸢上药的那一只。
恍然想起昨日她双眸含雾,倚在他怀里,楚楚可怜地道的那声“疼……”
眼神暗了一下,卫驰踌躇片刻,半晌之后,方才执起手中瓷瓶,信步而出。
作者有话说:
狗子啊狗子,啧啧啧!
◎你可以,抱抱我吗?◎
上京冬日多雪, 方才停了片刻的飘雪,这会儿又复降起来,卫驰没走回廊, 而是择了最近的一条石子小径,疾步而过。
毓舒院中, 银杏刚端了药进去, 亲眼看着姑娘把药喝完, 又见其掖被睡下, 方才端了药碗出来, 吹灯之后轻轻把门带上。
甫一出门,便看见迈进院中,银杏停下脚步, 躬身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大将军。”
心中记挂着姑娘生病受的苦,银杏的这句问安说得并不恭敬。
卫驰自是听得出来,却也没有怪罪, 抬头看了眼已经吹灯的里屋:“她可是睡了?”
姑娘昏昏沉沉了大半日, 高热才退不久, 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睡了”二字已然到了口边, 但银杏清楚知道, 姑娘心里有事情惦记,便是睡, 也睡不安稳的。
若非病得迷糊, 神识不清, 姑娘这会儿定然早去了主院, 旁人根本阻拦不住。姑娘眼中, 只有“机会”, 没有其他,从前如此,现在更加看重,若姑娘知道卫将军前来探病,而没有进去,事后必会懊恼错过了“机会”。
心中自然是偏向三皇子多些的,但她知道姑娘有自己的主意和选择,她不怕责罚,只怕姑娘知道事情后,失意懊悔下的郁郁寡欢。
银杏紧了紧手中药碗,侧身让路:“姑娘病得迷糊,大将军快进去看看吧。”
银杏说这话时,带了几分哭腔,不是假装,而是担心所致。
卫驰推门而入,屋内熄了灯,昏暗一片,只墙角矮桌上点了盏花形烛灯,微弱烛光照亮一隅。
卫驰放轻脚步,借着微弱光亮看去,红木雕花的床榻之上,是沈鸢蜷缩的侧影。
屋内炭火烧得很足,她身上搭一条锦被,露出半个削瘦的薄肩,走近些,便看见她眼睑紧闭,纤长羽睫却在微微颤抖,鼻尖气息不稳,看起来睡得并不踏实。
说起来,同沈鸢近距离接触的次数不少,但如此细致入微地安静看她,却还是初次。
卫驰屈膝在她床边坐下。
即便屋内昏暗,仍能看出她面色惨淡,想起福伯先前说的高热,卫驰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而后轻覆在其额上,探了探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