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能跑却束手就擒的道理。但现在,长安虽大,却无刺客的容身之所,幸存那人只能藏在先前宋今为他们准备的宅子里。“
“这时那个负责接头联络的内官,叫闻英,是岑少监下属,他发现柔然人不经商量就敢直接行刺,自然大怒,可能还与那柔然刺客大吵一架,甚至动了杀心。我们事后勘察闻英的尸体,发现他的确是被柔然人身上的短匕所杀,伤口完全符合,屋内血迹也符合打斗挣扎的迹象。”
“杀完人,此时刺客也知道自己再想安然脱身,千难万难,他所有计策,不过是垂死挣扎,最后仍旧要回归死士的宿命。”
事情到这里,一切脉络都能推测梳理出来,并不复杂。
公主道:“真正的变数,应该是在你问他,谁是接应他们入城的人。你想让他当众说出宋今的名字,坐实宋今的罪名,却没料到他居然说出李闻鹊。”
陆惟叹道:“我当时着急了,做错了,错了一步,后面就全错了。我早该想到,对方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事到临头,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发生。”
刺客招出宋今,这只不过是又一场皇帝铲除异己的行为,而且如果敕弥跟宋今暗中有所合作,刺客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宋今,更不能为了活命去破坏自家可汗的事情。
他喊出李闻鹊的名字,一是为了搅浑水,恶心一下陆惟他们,二是因为皇帝多疑,即便他相信李闻鹊的忠心,也多少会做点什么。
以刺客的眼界,他未必能想到第二点,但是临死前灵光一闪下意识的举动,的确也像一滴水掉入沸腾的油锅里,瞬间引发爆裂了。
其结果是,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天然的局,把何忡和李闻鹊都给拖进来了。
公主慵懒支颐,眼睛却还盯着陆惟手上那颗橘子。
“陛下还是相信李闻鹊的,否则不会把李闻鹊调到京城来,统领禁军十二卫。在他看来,只有让李闻鹊来率领这支军队,他才能放心睡个好觉。”
反观何忡,之前为了对付赵群玉,皇帝不得不捏着鼻子,做出退让妥协,现在赵群玉已经解决,何忡还在禁军十二卫大将军的位置上,皇帝就难免有些如坐针毡夜不安寝了。
但是清理赵党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如果皇帝马上就要收拾何忡,难免显得过于刻薄寡恩背信弃义了,皇帝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做了一个剑走偏锋的调整:将李闻鹊和何忡的位置互相调换。
“陛下应该是这么想的:柔然余孽现在在敖尔告,需要防备的是雁门郡,西州以西已经太平无事了,把李闻鹊放在那里很是浪费,不如将何忡调过去,一来可以成全自己善待功臣的名声;二来西州都护府的兵都是李闻鹊带出来的,对李闻鹊忠心耿耿,不可能听命于空降的何忡,何忡要想在西州政令通行,且有得磨呢!三来,如果何忡有任何异动,李闻鹊原先的手下就可以挟制告发他。”
之前何忡带到长安来的兵,已经被打散编入禁军十二卫了,皇帝肯定也不会让他带走一兵一卒的。
谁能说这不是一个天才而颇具创意的调令呢?
陆惟叹了口气:“可是我方才就说过,人不是棋子,不会完全按着棋手的想法去走,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于斯乱世,越是不遵守规则的人,越要反抗这种束缚。陛下怎么会觉得何忡对此无动于衷,只能乖乖当个棋子?”
章玉碗朝他伸出手。
陆惟掰出一半的橘子,放在她白嫩的手心。
但是没等公主缩手,他又反悔了,把那一半拿回去,最后只给了一瓣。
章玉碗:?
陆惟:“橘生痰,性寒,不能多吃。”
章玉碗嗔道:“我便是寻思你来了我能松快点,可不想盼来第二个雨落,你若这样,下次就不要上门了!”
陆惟一哂,不把她这小孩儿似的发脾气放在心上,却忽然问道:“您为风至挡刀,与当日为我挡箭,是一样的么?”
“陆郎吃醋了吗?”
一瓣橘子让她口舌生津。
这段时间章玉碗实在是饮食清淡到堪比苦行僧,酸甜的汁水滑过喉咙,竟有种浑身味蕾都苏醒过来的豁然开朗。
她不由伸出手,准备又要一瓣。
陆惟却不肯给,还拿着橘子吊胃口,问她问题。
章玉碗哼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陆惟:“嗯?”
章玉碗:“为风至挡刀是因为她陪我在柔然历经艰辛,为你挡箭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死掉可惜了!”
陆惟:?
他直接三下五除二,将橘子两口吃完,一瓣都不留给公主。
章玉碗:……
陆惟温柔道:“殿下久病未愈,方才还用了性寒之物,我会如实告诉雨落,让她调整膳食,务必不让殿下再误食了。”
章玉碗:……谁说男人就不斤斤计较呢?
她噗嗤一笑,能屈能伸:“好啦,方才是我逗你的,你不就是想听真话么?实话说,为你挡箭的时候,我可没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