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海市本就常年气候湿热,这里还是通风不良外加阴湿得厉害的地下室,而秦红叶对地下室的装修本来就草率,置物架用的也是只涂了一层清漆的合成木板,东西搁在上面,很容易就会因为灰尘、霉菌和潮气在木板上留下印子。
而现在,柳弈指给几人看的,就是这样的灰尘印子。
像笔记本、剪刀、喷水壶之类经常使用和移动的小件物品尚不明显,当柳弈拿起铁丝缠绕的小号分层置物架,还有插放试管的试管架时,小江同学和小沈法医都看到了木板上留下的两个架子边缘的灰黑色痕迹。
我想这么重的黄铜座钟应该不是什么要经常移动的东西吧?
柳弈指了指置物架上空了的角落,可你们看这里留下的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座钟的底座印子,对吧?
江晓原和沈青竹连忙凑过去仔细地看。
不仅是他们俩,戚山雨、林郁清,还有陪同在旁的焦警官也在后面探头探脑,努力想要看个仔细。
确实,就如柳弈所言,木板上有一个浅浅的正方形灰黑色印子。
那印子大小乍看和座钟的底座差不多,但却没有座钟四角那外突的菱形尖角,即便不用特地拓印对比,也能看出二者确实不可能是同一个东西。
啊呀,这个!
江晓原下意识回头左右四顾,目光在地下室里打着转,冷不丁瞧见了远处一张桌子的角落里搁着一样不起眼的物件。
他快步奔过去,从桌上拿过那件东西,又快步奔了回来,轻而稳地将它搁在了置物架空着的灰尘印子上。
形状正正好。
所以原本放在这里的并不是黄铜座钟,而是这个计时器!
江晓原兴奋地喊道。
嗯,可能性很大。
柳弈点了点头,随后又稳妥地补充了另一个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是秦红叶在不久前刚好重新调换了一下地下室的东西的位置,将座钟拿到靠门的这个架子上了。
然后正正好把自己给砸死了吗?
虽然谁都没把这个推理的后半句说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简直就是《死神来了》,巧合得未免太过离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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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柳弈在检查秦红叶的遗体时,发现了被她的背部压住的一颗弹珠。
这玩意儿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没料到会突然滚出这么一颗珠子,大家都被那突然响起的哒哒哒的弹跳声吓了一跳。
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毕竟秦红叶可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弹珠这种一看就很容易令人栽跟斗的东西,很难不让众人产生联想。
秦红叶家里没养小孩吧?
江晓原给地上的弹珠拍完照后,弯腰将它捡了起来,看它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把带血的尖刀,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命案现场的?
这种弹珠不是跳棋棋盘配的那种小珠子,而是直径一点五厘米的大颗的玻璃弹珠,中间还有很精致的红蓝黄白四色交缠的螺旋花纹,看起来像是特地买给小朋友的玩具。
不过,凶手难道拿这么一颗弹珠当凶器吗?
沈青竹十分理性地提出了异议:
如果我真想害死一个人,应该不会指望这么粗糙的一个陷阱能奏效吧?
一颗弹珠也就那么一点儿大小,人要正正好踩在上面是需要一定的运气的。
秦红叶把自己放在凶手的立场来考虑,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把计划订得那么冒险。
柳弈的目光固定在江晓原同学手里拿着的那颗四色弹珠上,沉吟片刻,反问道:
如果一颗不够保险,那么多放几颗呢?
啊?
沈青竹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不知是表达疑问还是震惊的单音节。
确实,这条楼梯就这么点儿宽,每一级台阶也是又窄又陡,假如真有人用弹珠布置陷阱,一颗不保险那就多放几颗,总有人要踩到的时候。
可可是
沈青竹还是没忍住挣扎了一下:现在我们就找到这么一颗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都察觉到了这话的不对劲之处。
若是只找到一颗,除了现场确实只有一颗,或是还有别的珠子滚进旮旯缝隙里还没被他们发现之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布置陷阱的凶手给捡走了。
还有,奇怪的可不止这颗弹。
柳弈朝楼梯的最下端一指:这个血痕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柳弈指出的,是位于台阶最下一级的一片血泊。
死者滚下楼时后脑在水泥梯级上狠狠磕了一下,枕部磕出了一道裂口,虽然不算很深,但出血量仍然足以在吸水速度很快的水泥地板上留下一个接近水滴形的血泊。
而柳弈让大家注意看的,是那水滴形状的顶端。
写过毛笔字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