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话。
随即从她手中抽出圣旨,将它整理好交给了下人。接着摆摆手,厅堂内一干人等便自觉退了下去。
他看着女儿, 侃然正色道:“圣旨不会出错。莹儿, 爹不是贪恋权势之人, 可也不会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谁更适合你, 你不清楚, 我与你娘却是心中明了。你要嫁的人, 是太子没错。”
这一番话,似刀刻、似斧凿。
字字清晰地砸在她耳蜗里,滚油一般滴落在她心上。
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
泪水不知不觉蕴满眼底,卜幼莹上前一步, 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爹爹。
张了张唇:“你们早就知道?”
对面偏首,避开她视线不发一言。
她又转头看向高氏:“阿娘, 你也早就知道?”
对方亦是沉默。
她怔怔的看着两人。
须臾,忽然笑了起来,一滴挂在羽睫上的泪珠,坠在了裙摆上,晕出一道不起眼的湿痕。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早就一起计划好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我竟昨日还在幻想”说到此处,她停了一瞬,想起什么似的倏地望向母亲。
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您昨日说我不懂,难怪您要堵我的话。”她迈步上前,紧紧握住母亲的臂膀,“为什么?你是我阿娘啊,为什么连你也要瞒我?!”
看着女儿眼中的痛楚,高氏身为母亲,也不禁潸然泪下:“莹儿,是娘对不起你,但娘也是为你好。你所爱慕之人并非你良配,为娘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嫁与一个轻率鲁莽之人?”
闻言,卜幼莹当即嗤笑一声:“为我好?明知我心里有人,却强行让我嫁给别人,是为我好?“
母亲这番话太过讽刺,她不由得又哂笑了两声。
笑完,眸含失望地看了两人一眼,故意讥讽道:“是啊,太子乃东宫之主,将来便是九五至尊,爹爹在朝堂上做权臣,我在后宫当皇后,多荣耀啊。”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扯过她。
接着“啪”的一声脆响。
卜幼莹偏着头,发间步摇轻晃,霎时安静下来的厅堂中,只有珍珠碰撞传来轻微响动。
“谁教你这样对你母亲说话的?她生你养你近二十年,临到嫁人还能害你不成?”卜世邕头一次怒形于色,对着她高声斥责。
白净的小脸上逐渐泛红,浮现出清晰的掌印。她捋了下垂落的发丝,再抬眸,眼底已似死水般平静。
只不过,尚挣扎着一丝对亲情的希望。
“那我呢?我不过是想嫁我所爱之人,又有什么错?爹爹,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既是为了我,可曾过询问我的意愿?”
卜世邕似乎铁了心,一贯寡言的人如今也强势起来:“儿女婚嫁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父亲的若是问你,那是宠爱,若是不问,也并非过错。如今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你可以不嫁,我们自然也不会绑着你去嫁。你若想违抗圣旨,我们也会陪着你,到时人头落地,就当是我和你娘没教好女儿付出的代价,下辈子咱们还做一家人。”
说罢,不容卜幼莹辩驳,便兀自唤来春雪,吩咐道:“你家小姐累了,扶她下去休息。”
“呵,爹爹这是要将我关起来吗?”
春雪正要往前,听见小姐说话,又停在了原地。
卜世邕神色冷然,沉声回应:“我不会关你,你已经大了,应当清楚自己该如何选择,更应当学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言毕,她没有再说话,一双棕色瞳仁似要将他看穿一般,直直盯着自己的父亲。
那一刻,她觉得父亲是如此的陌生,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纵然,他并不是和蔼可亲之人,可对自己也算是宠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
但如今……
她觉得自己似乎才刚刚认识他。
一旁的春雪见小姐不再言语,怕两人再次争吵起来,便连忙上前半拉半扶地将她带走。
回到闺房后,卜幼莹将房门落了锁,不许任何人进入,随后躺回床塌上一动不动。
巨大的打击让她禁不住失去生机,恍若一朵即将枯萎落败的花儿,蜷缩着无力的身躯,为自己寻求最后一丝温暖。
忽地,她不知想到什么,原本无神的眸子骤然亮了一瞬。
随即慌忙起身下床,推开花窗,同当初在菀乐阁时一样,对着屋顶呼唤邢遇的名字。
下一刻,身姿挺拔的玄衣少年果然出现在眼前。
“邢遇,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露出一双乞求的眼神,“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她其实心里拿不准。
毕竟邢遇是父亲的亲信,不是她的,听从的自然也是父亲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