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穆心底“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显,只淡淡回道:“阿鸢怎会有此疑问,既是圣旨赐婚,那便是圣意,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与你无关吗?”沈鸢停下脚步,转身看住萧穆的眼,“此事当真与你无关吗?”
忽对上沈鸢的眼,还有她质问的语气,萧穆眼神游移了一瞬,却很快平复下来,只回看住她,语气坚定:“与我无关。”
沈鸢笑起来,萧穆语气坚定的回答,让她清楚自己没有和他再好好交谈下去的必要,他的口中问不出真话。念头一转,只道:“其实我本就打算待父亲调令颁下之后,随他离开上京,不再回来。”
“我和卫驰本就没什么关联,当初我主动入将军府,不过是为了求他帮我救父亲出狱,如今事已达成,我知他不会娶我,故也收起攀附之心。如今只想随父亲远走他乡,远离上京的喧嚣。”
“倒让他捡了便宜,若娶到户部侍郎之女,对卫驰来说,便是如虎添翼。”
萧穆心头一震,只因没想到会从沈鸢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犹记上回他们二人见面交谈时,她语气动容的那句“真不真心的,我都是他的人。”当时的那一句话,如一把利剑直插心口,也是因为这句话,激起了他的怨恨之心。
如今沈鸢却忽然改了口,转了态度,究竟真心还是假意,当真令他一时难以分辨。但心头本已覆灭的死灰却是忽然燃起,萧穆停步,转身一把握住沈鸢的手腕:“阿鸢,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沈鸢忍住心底翻涌起的恶心,认真道:“自是真心话。”
“阿鸢,其实你可以不必离京的,”萧穆情绪有些激动,握在她腕上的手用起力来,“待到赤霞山祭祖之后,我自会有法子娶你过府。”
赤霞山祭祖,沈鸢默默记住这几个字:“什么时候的事情?”
“正月十六。”
沈鸢了然,下一刻用力挣了挣手腕,不悦道:“萧穆,你弄疼我了。”
萧穆闻言忙松了手,道了一声“抱歉。”
沈鸢亦沉了脸,脸上早没了笑意,唯有不屑和鄙夷:“萧穆,你不必费心如此,如今我只想离开上京,和家人在一起,过最平常最普通的日子罢了。”
好不容易听到沈鸢说她和卫驰没有关联,他怎可善罢甘休,萧穆上前一步道:“调令上京不过权宜之计,沈大人一身才华,满腹抱负,只消风头过去,随时可以调回上京。”
“阿鸢,你等一等我,只需等一等我就好。”
“我已说了不必,你不必费心娶我,更不必费心以此来掩饰你的野心勃勃。”
萧穆愣住,是没想沈鸢会说出如此之言,难不成她察觉出什么。下一刻,却又听她说:“我不过是想离开上京罢了,不嫁给卫驰,也不会嫁给其他人。”
“若你还念着我们从前的一点点情谊,当我是个‘旧友’的话,就请放我一条生路。”
沈鸢说完,福身深深一拜:“沈鸢在此谢过。”
寥寥数语,令萧穆无言以对,她连“旧友”,“请放我一条生路”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他还能再说些什么。所幸听到她说“不嫁给卫驰,也不会嫁给其他人,”如此,便也不必急于一时,只待权力在握之时,便可将她牢牢栓在身边。
知道沈鸢的性子,萧穆没有再步步紧逼,只淡淡道:“无妨,我既说过让你等一等我这样的话,那么同样如此,我也同样会等你,一直静静等着。”
沈鸢眼下满脑子都是“祭祖”,“正月十六”几字,根本无心再听萧穆多言,见他松了口,只道:“那三殿下还要随我回去吗?”
萧穆被这话问住,只反问道:“阿鸢可希望我……”
“那就在此别过吧。”沈鸢打断他,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萧穆站在原地,看着沈鸢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今日沈鸢难得主动和自己交谈叙话,只是她面上温和,言语间却忽近忽远,一时叫他琢磨不透。
她说只想离开上京,去过安稳平常的日子,从前他何尝不是如此作想,只是时事逼得他不得不卷入漩涡之中。如今真正尝到手握实权的滋味,他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
萧穆看着沈鸢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变成一点,消失不见。思绪逐渐放空,阿鸢,你方才所言真也好假也罢,总之,只要我握紧权力,你便会是我的。
另一边,沈鸢快步返回到宅院之中,心头突突直跳,说是惊魂未定也不为过。右手手腕,被萧穆握过的那一处,她嫌弃得搓了几下,还觉不够,只叫银杏备水沐浴,还吩咐一会儿把身上换下的衣裳烧了。
银杏点头应是,后转身去了厨房烧水。趁此空隙,沈鸢回房找出分别前卫驰给她的暗哨,寻了个无人之处吹响,埋伏在周围的近卫立即闻声而下。
“劳烦回去给卫将军传个话,就说今夜子时,我想见他。”
近卫抱拳:“是。”
◎信我就好◎
今晚的月色很亮, 天边伴着几颗疏星,昏暗静谧的小院中,树影在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