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留情。
疏白垂着眼帘遮盖着眸中的情绪,就算是他,面对整整十年的相处也不可能没有感情。
而对方毫无预兆的抽身也令他措手不及,难以置信。
哪怕刚才理智上反应过来——对方出轨了,所以做出了最利于自己的判断。
但情绪上依然回不过神,就这样,结束了?
实在荒谬。
他甚至在飞艇上所有人都议论时,还那样的相信
一路上,血液越来越多的渗出,染红了盖在他身上的外套。
而景澜则是跟搂着他手臂的童笙说说笑笑,像是完全没发现任何异样。
直到到了中央宫殿前,他的脚步才缓缓停了下来,他让各位一路辛苦的将领们跟着侍从去房间休息准备晚上的宴会,自己则推着疏白进去了大厅左边的偏殿。
“阿笙,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没走出多远,他侧首对身旁的童笙温柔道。
童笙自然是乖巧应下,看着他将疏白推进了偏殿。
偏殿内一片昏暗,唯独外面几近夕落的光歪斜着落了进来。
疏白以为对方要跟他谈上两句,勉强打起些精神,然而下一刻大门便从身后轰然关闭,室内陡然又暗了几分。
轮椅上的人好像僵了僵,一会儿后才强撑不住地一点点弯下腰,染着斑斑血迹的大衣从身上落下,他的手颤抖地捂住了伤口,低垂着头重重地喘息着。
没能从景澜手中得到权利的坏处就体现在这了。
一旦对方收回所有的喜爱,那就是任由宰割的羔羊。
偏殿的空间很大,也很空旷,却寂寥的只能听见他粗重地喘息声,血液渐渐染湿了手心,疏白低垂这头,头发尽数落下汗湿了额头。
疏白并不是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他向来是懂权衡利弊的,在他发现景斓死死握着权不肯分给他一丝一毫时,就明白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弱势,他想过离开,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哪怕关系破裂后,他要远离这里一切从头开始,也是他能接受的结果。
但他万万没想到,破裂后不是分手也不是离别,而是故意的折腾。
想到此,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带着冷意和嘲讽。
景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跟他相像的少年?为了得到对方更多的钦慕?
疏白从未想过在身旁十年的人,竟然如此低劣。
伤口的疼痛在这一刻猛然剧烈,他不小心从轮椅上滑了下来重重跪在了旁边。
‘呼——呼呼——’
如果景澜真那么想,恐怕他就很危险了,疏白抿了抿唇,他尽力摒弃自己情感上的纷扰,分析着一条出路。
但情绪作乱,眼尾还是忍不住染上些许殷红。
十年,跟条狗都有感情了。
正在他跪坐在轮椅旁,紧紧摁压着腹部的伤时,大门陡然打开。
只见早早离开的人,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景澜迅速跑进来将他搂进怀里,淡淡的雪松香落入鼻尖,一如以前,不同的是以往嗅到会令疏白安心,如今却是紧张得肌肉绷紧。
“宝贝,修复台很快就搬过来了。”然而,景澜竟视若无睹,他将疏白半搂在怀中,似乎还跟以前一样心疼他。
而目光和语气更是带着温情和爱意,仿佛之前跟少年的作秀是疏白的幻觉。
疏白轻拧着眉,带着血迹的手用力抵在对方胸口,薄唇轻动,“你什么意思。”
他目光带着凉意,警惕地回视。
“我还是爱你的。”
只见景澜复杂地看着他,将他无力的手捏在温热的手心,低低叹道。
荒谬。
疏白脑子空白了一瞬。
这时,可移动修复台也被几位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匆匆搬了过来。
他们将疏白扶在修复台座椅上,根据他的伤情调整了靠椅的角度,随后解开已经被鲜血浸湿的绷带。
那片刀口已经糜烂了大半,血和脓液不住地往外渗,医生迅速做了清理,随后将仪器装好。
修复罩按在伤口上,药物导入后,便是一阵冰凉和麻意,但总算不再疼了。
疏白沉默地靠在软椅上,脸上还隐约有些汗,沾粘着耳旁的发丝。
抽空间,他向门外看了一眼,童笙不知道被支去了哪里。
这时医护已经全部退出去,唯剩下景澜站在一旁
周围重新寂静下来,疏白没说话,景澜也没有不自在,他端过一盘用来迎接宾客的水果,很自然地拿了一枚白色的苹果削起了皮,最后切成小块喂到了疏白嘴边。
疏白皱了下眉,侧过脸没理会。
他不懂景澜什么意思。
这时耳边似乎响起一声轻叹,外面透进来的昏黄日光越加的弱,景澜抬手打开了偏殿的暖光灯,熏暖的光落在了疏白透白的皮肤上,将那抹冷色染得仿佛柔软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