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第2/3页)

下说。

商暮进入病房,看向床上的人。

瘦得只剩骨头和皮,头发已全部掉光,氧气面罩几乎盖住整张枯瘦的脸,浑身上下透着腐烂枯朽的气息。若非胸膛在缓慢轻微地起伏,商暮差点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他的脚步一顿。他只是在奇怪——这样虚弱枯槁的一个人,当年怎么会有那样大的力量,像一座沉重恐怖的山峰,死死地压在他和母亲的身上,压死了母亲,也差点压弯了他的脊背。

护士悄声退出,掩上房门。

关门声唤回了商暮的意识,他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自那个夏日夜晚,周望川拉着他的手腕,带他走出暗巷,他就再也没见过床上的这个人。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床上的人,试图找出这人与那个高大暴虐男人之间的共同点。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人渐渐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先是呆板木然,而后似乎认出了商暮,眼里的光渐渐聚焦。

商暮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看来,你还认识我。”

男人的呼吸急促起来,睁大了眼睛。

“聊聊天吧。”商暮把玩着车钥匙,平静地说,“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你呢?”

这句话是真心的。

他从初中毕业开始自己赚学费,一开始是为同学补课、送外卖,后来为服装品牌当模特,大学时仅靠自己,便能生活宽裕。毕业后他成为品牌设计师,靠着自己的审美和设计天赋,获得了圈内不少客人与品牌的赏识,距离首席设计师之位,也不过一步之遥。

与周望川交往前,他了解过对方的家世。周望川的父亲是最早一批在金融与地产行业呼风唤雨的人,积累了无比深厚的家底。周望川的母亲是当地最大豪门的闺秀,在商界与政界都有不浅的影响力。

他却只是一个从很小开始便无父无母的孤儿。

但他从未自卑过,因为他靠着努力和拼命走到今天,他的脊梁从未弯曲。

虽然他偶尔会有一些执着的坚持。比如两人买房时,他坚持要付一半的钱,比如他会等价回礼周望川送他的礼物,比如他会拒绝周望川的一些帮助。

他平生只为一件事情自卑过,那便是他以为周望川只是可怜他,并非爱他。

平心而论,他走到今天,确实过得很不错。

床上的男人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商暮现在能看出一些熟悉之处了,男人的眼睛仍是多年前的那一双,贪婪,狠厉。这双眼睛把他带回了多年以前。

母亲撕心裂肺的喊叫和痛哭。家里桌椅板凳砸在地上的轰鸣。男人粗暴的怒骂和秽语。右腿腿骨断裂的剧痛。满身遍布的青紫。黑暗阴冷的房间,饥饿。

商暮发现,他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无动于衷。因为他的胃部开始痉挛。

他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低着头像在思索。半晌,他苍白着一张脸,轻声说:“希望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声音轻柔,像在说祝词。

男人瞪大了浑浊的眼睛,喘了几口气,心电图开始不稳。

商暮盯着输氧管,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了那根透明的管子。这根管子为垂死的病人输送新鲜的氧气,延续苟且的生命。

而现在,这根管子被捏住了。

男人张大嘴,急促地喘息。

商暮松松地捏着那根管子,像扼住病人枯槁的咽喉,他看着男人猪肝色的脸,愉悦地笑了起来:“手握住别人生命的感觉,很开心吧?我现在体会到了,确实如此。”

男人的瞳孔渐渐涣散,嘴边涌出白沫。

商暮盯着濒死之人的眼睛,这双眼睛与初夏暗巷里的那双重合了,一样的惶恐,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恳求。

真狼狈啊,真可怜啊,真渺小啊。

商暮面无表情地看着,而后,他的神情渐渐一柔,他想起了一只温暖的手。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带他走出暗巷,来到充斥着鲜花与鸟鸣的人世间。

心电图的机器发出尖锐爆鸣,病房外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商暮松开了手指。

很快,男人的呼吸恢复了正常,但他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惧,徒劳地张大嘴,咿咿呀呀着一些没人能听懂的字句。

走出病房前,商暮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枯槁、死亡和腐朽,而那些肮脏,再也无法影响他分毫。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到医院大厅,胃部仍惊悚地拧绞着,他脸色苍白,撑着扶手,慢慢地在楼梯上坐下。

等呼吸稍微平稳,他站起身来,往大厅外走,拨通了周望川的电话。

“学长,来接我。”他声音轻软。

周望川道:“好。”

商暮又道:“就现在。”

周望川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你为什么不抬头看?”

商暮一怔,抬眼望去,几十步外的车旁,周望川正站在那里,手中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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