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css="rd">
&esp;&esp;她说对不起。
&esp;&esp;卫城的呼吸结冰了。
&esp;&esp;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机械地问：“为什么？”
&esp;&esp;祝今夏说：“因为我们都不快乐。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只是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而在一起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半点快乐。”
&esp;&esp;“可我说了，我会改啊！”卫城的声音大起来，“前半年是你忙论文，是你总熬夜，你不能把你不快乐赖在我头上啊！”
&esp;&esp;又来了。
&esp;&esp;像是小孩受伤后的本能反应，推脱，生气，怨天尤人。
&esp;&esp;她没有辩驳，只肯定地说：“我当然有错，走到今天，很抱歉我第一次为人妻子，很多地方都没做好。”
&esp;&esp;卫城：“你少冷嘲热讽，你不就是在讽刺我这个丈夫也做的不好吗？”
&esp;&esp;他反问：“那你说，除了没你会赚钱，除了爱打游戏，我到底哪里没做好？”
&esp;&esp;不等祝今夏回答，他已经开始细数。
&esp;&esp;“你关在屋子里搞科研，我端茶递水，是你说不用这么麻烦！
&esp;&esp;“你不会做饭，这么多年但凡想吃什么，哪次不是我主动下厨做给你？”
&esp;&esp;“你奶奶来家里小住，你家三姑六婆来家里做客，个个都是我好生伺候着。哈，就这样，还有人理直气壮，说我吃你的用你的，合该伺候你！
&esp;&esp;卫城是文科男，他比祝今夏更浪漫，也比祝今夏更敏感。
&esp;&esp;认识她时就知道她是天上的月亮，他自卑，他内向，他羞赧不安，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有摘月之能。
&esp;&esp;所以后来，哪怕面对他人的指摘和打压，他都一声不吭承受了，最多对祝今夏摆摆脸色，事后还是继续忍耐。
&esp;&esp;他想，这大概就是摘月的代价。
&esp;&esp;而今一股脑说破，他的情绪终于满溢，昔日的委屈尽数爆发。
&esp;&esp;“你爱看书，每次逛街都去书店，一逛就是半个下午，我说过什么吗？哪怕在旁边玩手机无聊到睡着，我也不厌其烦陪你去。
&esp;&esp;“还有我父母，他们对你不好吗？你熬了夜要睡懒觉，我妈怕你饿着，总是大清早把饭给你做好，端到床头给你吃，你一句吃了就睡不着，多少次浪费她的心意，你知道我妈多难过吗？
&esp;&esp;“还有我爸，去年春节，一家人团年，我知道你不习惯农村里在露天吃团年饭，可每年就那么一天，就算是为了我，你多忍忍不行吗？可你呢，你说太冷了，跑去车里坐着。亲戚们都在场，我爸面子上过不去，多喝了两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今夏不喜欢我们这，也不喜欢我们家。”
&esp;&esp;卫城呼吸急促，眼眶潮湿。
&esp;&esp;他一把抓住祝今夏的手，“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在付出？你以为我不努力，我爸妈不努力吗？”
&esp;&esp;为了这轮月亮，全家人都在忍耐，就连酒醉时，也没人说过她半句不好，只是自卑地反省儿媳是文化人，又会赚钱，是他们生在农村，无法叫她待得更舒服，更安心。
&esp;&esp;情绪使然，卫城没控制住力道，却在看见祝今夏左颊上的伤口时，忽然后怕，手也下意识松开。
&esp;&esp;他哽咽着，恨她也恨自己。
&esp;&esp;他知道自己没出息，没出息透了，爱她时也给不了她什么，如今恨也恨不彻底。
&esp;&esp;可他又能怎么办？分开他办不到，不分开她又不同意。
&esp;&esp;眼前一片模糊，卫城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却在朦胧中看见祝今夏转过身去，轻车熟路从座椅后背抽出纸巾，放进他手里。
&esp;&esp;——那只装纸巾的毛绒鸭子还是她亲手买来装在车里的。
&esp;&esp;“用不着你同情我。”卫城推开她的手，不接受鳄鱼的眼泪，抬手用衣袖擦了把脸，眼前顿时清晰。
&esp;&esp;再抬头时，他发现祝今夏也哭了。
&esp;&esp;不同于他声嘶力竭的悲怆，她的眼泪是无声的，只安静地肆意。
&esp;&esp;她说：“我很抱歉，卫城，真的很对不起。”
&esp;&esp;她当然知道人是不完美的，爱情会有缺憾，只是她曾幼稚地以为，婚姻也能像读书一样，只要你足够努力，就能收获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