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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氏族同时想到,今日两使过晋营,必是与休战相关。
“晋君言,楚、齐妄想割让五城换取罢兵,他实不悦。故提五十城,并要求楚项和赵弼亲自出面方能谈和。”
五十城?!
越国氏族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
“君上,真是五十城?”松阳君急切道。
“不错。”楚煜颔首。
“楚国未必肯答应,齐国也是一样。”经历过短暂兴奋,氏族们陆续冷静下来,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谈不拢,那便再战。”想到林珩信中所写,楚煜笑容灿烂,“寡人与晋君占据上风,楚项不想面缚舆榇,必须割让城池。”
此言正合众人心意。
楚国霸道多年,终于要狠狠栽上一回。
无论五十城还是二十城,割城求和一事传出,南境霸主威势动摇,如魏这般的附庸国是否又会蠢蠢欲动?
内忧外患频发,压得住一次,可压得住十次、百次?
思及此,越国氏族相顾一眼,笑容浮现在脸上,满目尽是凶狠。
是夜,楚煜受邀过营,与林珩再议兵事。
帐外大雨滂沱,帐内温暖如春。
地面铺设厚实的兽皮,铜灯的灯盘中跳跃暖光。
铜炉燃烧散出热气,香鼎徐徐升起青烟,沁人心脾,暖香萦绕。
林珩和楚煜对面而坐,两人身前各设一张矮桌,桌上摆放茶汤及数盘糕点,还有多种肉脯。不同于常见的肉干,这些肉脯中加了蜜,风味更胜一筹。
两人身侧未设屏风,一张木架取而代之。
木架既高且宽,中部镂空。顶部悬挂一卷兽皮,以特殊方法硝制,厚薄均匀,表面光滑,呈现灰白色泽。
拉开捆扎的系绳,兽皮舒展垂落。
整张悬挂开,上绘山川河流,标注天下各国,中心处赫然是上京城。
“天下舆图。”
看到这幅舆图,饶是楚煜也不免动容,看着图上的线条和文字短暂失神。
片刻后,他终于回过神来,开口询问:“卢义舆图?”
林珩咽下口中的糕点,又饮下一口茶汤,方才开口:“此图出自卢义后人,百年过去,难免有增删,然大致不会错。”
天子分封四百年,礼制渐坏,诸侯间征伐不断,小国时有灭亡,大国疆域也有变化。图上的部分国家,例如申、害等,早就不复存在。
考虑到现实情况,卢成在绘图时有所删改。但他不是卢义,并未亲自走访天下各国,所知存在局限。故而图上的标注存在模糊,部分区域直接空白。
即便如此,对天下诸侯来说,这幅图仍如稀世珍宝,价值连城。有幸得此珍宝,必要妥善收藏,轻易不示于人前。
林珩却直接挂在帐中,展示在楚煜面前。
待他用完糕点,更起身走到图前,指尖划过图上,分别在齐国和楚国圈出一部分,用力点了点。
“齐相今日过营,休兵之意甚是坚定。楚人则心存不甘,不情不愿。”林珩一边说,一边侧头看向楚煜。后者放下茶盏,施施然站起身,迈步来到图前,与他并肩而立。
“君侯之意,果真要五十城?”
“齐国坚持谈和,楚国独木难支,除了罢兵别无选择。既知结果,何必拘礼?”林珩状似戏谑,目光却极其认真。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楚齐同盟并不牢靠,失去齐国支持,楚国没有任何胜算。与其强撑到最后,内忧外患一起爆发,不如付出一定代价,及早从危局内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