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商厅里,气氛凝重。
死寂般的沉默过后,皇上冷冷看向站起行礼的使者,再次开口。
皇上语气森冷:「你且再重述一遍?」
使者不敢抬头仰视,却依旧能感受到灼热滚烫的视线盯着自己,他额上浸出冷汗,嚥下一口唾沫。
顶着上位皇帝的无声胁迫,他战战兢兢地重新作揖。
使者道:「我家陛下说,两封书信。」
「一封战书,一封和亲帖。」使者尽力保持口齿清晰,「请您做出选择。」
殿内陷入短暂地安静,使者作揖的手都在微微发颤,生怕鼎华帝一怒之下将他拖去处死。
「岂有此理!」原先面上温和笑容褪去,皇上重重拍在桌案上,「你们简直,放肆至极!」
大盛竟敢如此猖狂!完全是不把大芸放在眼中吶!
手下桌案发出闷响,桌上物品甚至被震掉了几样。皇上呼吸沉重,眼眶气得通红,随时要掀桌而起。
「陛下,」皇后见状,赶忙替皇上安抚情绪,「不如且听需求,再做决策也不迟。」
皇后余光瞥向使者,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皇上手臂,示意还有外人在场。
终于,皇上按捺住衝动,沉声吩咐:「呈上来。」
苏公公连忙快步下台阶,从使者手上接过装有两份书帖的托盘,恭敬的弯身交给皇上。
暗红色绒布托盘上,书帖规矩摆放着,一红一白,干净简洁。
皇上斜眼扫过,嗓音依旧寒冷透骨:「两封书帖,大盛有和解释?」
「禀告鼎华帝,」使者赔上笑脸,缓缓道出,「咱家陛下的意思,是给您选择空间呢。」
「战书自是不用解释,但陛下仁慈。」苏公公依言将和亲帖在皇上桌前展开,「思及太子还未婚,便顺势递上一封和亲帖。只要鼎华帝您答应了此桩婚事,大盛就不再起兵,从此与大芸和睦一家亲。」
皇上咬紧牙关,额间青筋暴起,抓着和亲帖的一角用力,在平整无瑕的白纸上捏出压痕。
这哪里是选择,根本是无声胁迫!
皇上最终忍下怒火,后槽牙咬得双颊肌肉绷紧,低垂眼眸快速扫过帖上内容,唇角抿成苍白的一条线。
「此处所书,」皇上两指併起,点在帖上一处,「大盛有意迎娶一名公主,可还有其他註明?」
使者倏地露出笑容,答:「大盛储君怎能随意怠慢,自然是要由大芸最受宠的公主嫁之,方能体现贵国重视。」
皇上抬眸瞧去,思忖后问:「听此话,使者可是有建议?」
「小的人微言轻,也就是顺嘴一提。」使者笑容谄媚,掷地有声,「远在故国就听闻过辛蕾公主知书达礼,蕙质兰心」
辛蕾公主?!
皇上与皇后听后神色骤然一变,却没有开口打断使者发言。
使者兴致勃勃地总结:「辛蕾公主如今也到了婚嫁年纪,依臣所见,这乃是再合适不过的两全其美之策。」
皇上指腹磨过略有砂感的和亲帖,垂眸凝视不语。
辛蕾是皇上义兄长平王之女,当年皇上怜惜辛蕾遭遇,又顾及兄弟情谊,果断将辛蕾认做义女。
虽然和亲是公主註定的命运,皇上心底却还是抱有私心,不希望由辛蕾担起这项重责。
不只为了义兄遗命,更是因皇上的确有将辛蕾当爱女看待。
见皇上沉默,气氛顺时又降到谷底,皇后连忙出来打圆场:「此事,着实事关重大。」
「不如等有了明确答覆,再告诉使者也不迟,」皇后委婉浅笑,「眼瞧着天色已晚,陛下特为使者安排妥住处。」
着手吩咐下人领路,使者见势也不好拒绝,弯身行礼离去,跟随宫女步伐缓缓消失在远方拐脚处。
皇后确认后才暗自鬆下一气,她转头见面色阴沉的皇上还在独自出神。
「陛下,」皇后语气柔和,轻唤道,「厅内人多眼杂,去往偏殿再做商议吧。」
偏殿内,皇上剑眉蹙起,面色不悦。
「皇上,」皇后递上刚砌好的茶,敛眉。「先饮茶缓缓。」
皇上抬手接过,因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却不得化解,此时口中干涩非常。
轻啜一口,削减许多难耐:「皇后,对于使者所言,可有看法?」
「臣妾拙见,」皇后行礼,轻轻道,「大盛虽常年态度恶劣,频频侵犯我国边界,但若是和亲足以抵销一切恩怨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皇上又怎会不清楚。
大芸眼下不比当年,面对日渐强盛的大盛兵,势必无法正面抗衡。若是当真开战,只怕对大芸很是不利。
且不说大芸兵是否能抵抗,战火连绵,那些无法自保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皇上沉思片刻,沉声问:「难道,当真没有其他办法?」
「此时选择正面迎敌,无异于以卵击石。」皇后义正严辞说,「臣妾还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