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林婉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其他家人应该也快到家了,这件事,得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清楚。
当沈明月和简铭踏进院子时,正听见吴秀兰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真的就今天这一次,之前从没做过!是那个婆婆说鱼便宜,我一时鬼迷心窍”
简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听声音就不对劲快步走进客厅,沈明月跟在他后面,心跳突然加快——她听见了“婆婆”两个字。
是她指使林云伪装成小贩去卖鱼的,而且专门就是为了蹲点简家的小保姆去的,她让林云卖的那些鱼确实不太新鲜,但是不至于臭了腐烂了会对人造成伤害,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在于让简家人吃到不新鲜的食物。
沈明月之前借着记者身份,在资料室查阅了大量医学期刊。
在《中华骨科杂志》上的一篇论文提到:骨裂患者服用的钙剂若与草酸盐同服,会在肠道形成不溶性草酸钙,严重影响钙的吸收。
常见的草酸盐呈白色结晶状,微量摄入对健康人无害,但对需要大量补钙的骨裂患者却是隐形杀手。
于是这个恶毒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了,让林云伪装成鱼贩,专门向简家保姆兜售经过草酸盐处理的鱼。
那些鱼表面被涂抹了微量草酸钙晶体,既不影响口感,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延缓门丽柔的康复,所以林婉婉能在重口味调料下吃到酸味,实际上并不是肉出了问题,而是里面混入了草酸盐。
客厅里,老式吊扇在头顶嗡嗡转动,却驱散不了屋内凝重的空气。
简铭站在中央,军装领口被刚才一路走过来出的汗水浸湿了一圈:“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屋内泾渭分明,母亲应该是在房里和简睿在一块,客厅里,简国强、简深和林婉婉面色凝重地望着对面哭的站不直的吴秀兰。
茶几上摆着林婉婉特意没忘记带回来的那条死鱼,在闷热的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沈明月站在简铭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刚才进来听这个乡下丫头讲的几句话,果然够蠢,吴秀兰应该什么都没有察觉,只当是鱼不新鲜的问题,还好她没说出来别的什么。
简国强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藤椅扶手。
这位经历过饥荒年代的老军人,此刻胃里翻江倒海,他不是没吃过腐肉——六十年代最困难的时候,连发霉的窝头都啃过。
但如今堂堂一个干部,竟被个小保姆用臭鱼烂肉糊弄了,想到这里,他喉头一阵发紧,恶心,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叔,对不起”吴秀兰扑通跪在地上,膝盖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我真的不敢了,您别把我送回老家”她哭得满脸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爹会打死我的他真的会打死我的”
林婉婉冷眼旁观,注意到吴秀兰虽然哭得凄惨,眼神却时不时往简国强身上瞟——这丫头精明着呢,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又拿出白天在小巷子用的那套出来对付。
“爸,我今天去街上买东西远远看着秀兰往小巷子里面拐,她这么熟门熟路的知道哪里有死鱼卖,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简深皱眉看着死鱼,突然开口:“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指了指鱼鳃处不正常的白色粉末,“这鱼像是被处理过,河鱼身上不会有这样的结晶体。”
鱼本来就是死鱼,天气又热,本来还有些水分,如今热的表面都有些干巴了,那些处理过的草酸盐也就慢慢显现出来。
要不是林婉婉强势的留着这条鱼一定要留到他们都回家来之后当作证据,这事一定就会被当作吴秀兰贪心吃回扣来处理。
沈明月心头一跳,手抓着胸前的襁褓不自觉搂紧,怀里的儿子突然“哇”地哭了起来。
她连忙拍哄孩子,借机掩饰自己瞬间苍白的脸色。这个该死的简深,眼睛怎么这么毒!
“处理过?”简国站起身,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鱼前,屏住呼吸,眯起眼睛仔细查看。
必须让这个蠢货把罪名扛下,只要她认了,事情就到此为止
敞亮的客厅里,吴秀兰瘫坐在地上,背后的汗水浸透了的她的上衣,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投下晃动的阴影,照得她惨白的脸上一明一暗。
在听到简国强说要把人和鱼一块送到公安局查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吴秀兰的内心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我就是想存点钱,我不知道鱼上面有什么问题,要知道我肯定不会买”她哆嗦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撕了一半的作业本,“每、每一笔我都记着呢”
简国强拿过本子,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
“7月3日,猪8毛,鱼6毛”
“7月5日,蛋3毛,青菜1毛5”
最后页夹着一叠皱巴巴的纸币,最大面额是五元纸币。
“一共四十三块六毛八”吴秀兰突然扑上来抱住简国强的军裤腿,“叔,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