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的人,谁见了会不动心呢,正是少女怀春,情窦初开的时节,她也梦到过他,是不自觉的仰慕,只是年幼失怙的她,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便也未曾让这份仰慕成长为爱意。
可如今她曾仰慕的温润君子,到最后竟成了伤害她的元凶,她便再不愿承认当初的那份小心翼翼的悸动。
长宁见她咬着唇不说话,到最后也只得叹了一声孽缘,一掀长裙,起了身。
青凝送走了长宁公主,便往楼上去。
只是长宁公主那一句句问询,忽而让人心浮气躁,青凝坐在桌前,愣了会子神。
有清俊的身影推门进来,脚步踏飒,萧萧肃肃,不用转眸也知道是谁。
青凝不想见他,捡起手边的团扇,遮住了眼睛。
虽是气恼之下的无心之举,却有些自欺欺人的娇憨。
郎君眉目轻动,修长冷白的手拂开了那柄团扇。
青凝一顿,避无可避的看见了那张俊朗出尘的脸。
她抿唇,站起来就要躲去内室,不防他站的近,这一起身,额头便撞在了他的肩上,被那人趁势握住了腰肢。
高大的身影将她团团罩住,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安安是不是有很多委屈?同孤说一说好不好,嗯?”
是极宠溺的诱哄,也是志在必得,但又虔诚真挚。
悉听遵命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不知不觉,外头已是暮色四合。
淡金色的日光洒进来,落在青凝的眉目间,有些沉郁的悲切。
要说什么呢,这世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况他二人所处的境地截然不同,便是连性子也是天差地别,他是天生的掠夺者,又怎么能体会像她这般弱小者的挣扎求生。
青凝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他身上的冷梅香气虽清清淡淡,却如同他的人一般,又开始强硬地侵蚀她的感官。
青凝蹙起眉尖,抬手去推他,往常她便是用了十二分力道,也是撼不动他分毫,可今日她一推,那人竟是顺着她的力道,跌坐在了矮榻上,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磕在了突起的窗棱上。
清俊的脸,有一瞬的冷白,可待他回正身子,却依旧未松开她的手,轻轻一拉,让面前的人跌坐在了他的膝上。
青凝一时不防,低低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
那人轻笑一声,微微沉哑的嗓音:“解气吗?嗯?孤头一回在人前这般狼狈。日后只允安安这般,好不好?”
青凝面色苍白,转过脸去不看他。她讨厌他这般温柔蛊惑,钝刀子割肉,偏偏不给个痛快。
察觉到她的抗拒,腰间的那只大手反倒握的更紧了些,将他的安安紧紧贴在胸口,要她隔着薄薄衣衫,同他肌肤相贴。
沉沉的嗓音,他问:“安安那时候很害怕吗?”
“孤那时忙于政务,忙着夺权,想着要尽快娶你。外人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每一步都行走在刀刃上,朝堂上你来我往,私底下刀光剑影,父皇那时只要攥紧兵权便可,可孤身处京都权力的漩涡中心,要独身支应,要四方收服,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很多时候要走一步看十步,阴谋诡计间偏要谈笑自若。”
他捉住她软糯糯的手,抵在心口上:“安安,孤也是人,不是神,孤也会累,很多时候深夜了,还要将这官场上每个人的弱点都过一遍,那时分身乏术,便未能顾及你的心思,望你便原谅我这一程,好不好。”
怀中的人死死咬着唇,面色愈加苍白起来。
运筹帷幄的上位者,一步步攻心,他问:“安安,那时在崔府受了很多委屈吗?有多委屈呢,嗯?”
青凝终于抬起头,眼眶泛红,静静同他对望,她说:“是很委屈,那时四夫人给凝泷院送的衣裳,冬天不保暖,夏天的却又厚又闷,可是也是要穿的,怕四夫人不高兴,要笑着讨人欢喜,便是受了委屈,也还是要笑的。害怕生病,害怕杨嬷嬷同鹊喜被欺负,害怕嫁给李远,后来又添了一桩,害怕你,害怕你摁住我的腰,讨要,占有,要在天光白日下磨损我的尊严。”
“可是那又怎样呢,这世间从来没有感同身受。”
“我们从来不是一类人,你是骨子里的高傲,因着你手法通天,便平等的藐视所有人,你永远不会俯下身去倾听别人的意愿。你觉得困住我,给我锦衣玉食便已足够,其实你一直视我为玩物,你永远也体会不到被别人捏在手心里,锁在床榻间的屈辱!”
说到最后,单薄的身子轻轻在颤,崔凛只好将她拥的更紧些,一下又一下轻抚她的背。
一旦开了口,好似很多东西倾泻而出,她不让自己落泪,只是声音发涩,发颤:“我后悔了,我当初不该招惹你的,我我只是想要一点点庇护,好让自己在崔府不再那样惶恐,我没想过的没想过要勾着你,你明明是清正的君子,为什么不能像待其他姐妹一样待我。”
“清正的君子吗?”崔凛的指轻轻抚摸她的眉眼:“可是安安,孤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你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