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公孙姨娘并崔灵毓与崔怀柔,已在亭中陪着老夫人喝了一杯新雪茶。
瞧见崔素问与陆青凝走进来,王氏嗔怪道:“你二人来晚了,倒错过了这第一壶新茶。快快坐下吧。”
崔素问这便坐去了王氏身侧,青凝不好上前,独独坐在了最下首。
老夫人放下茶盏:“来晚了也不妨事,再等水沸了,重新点一壶来。”
那点茶的婆子闻言,忙用玉盏去洁瓮里取了雪水,又去一旁的红泥小火炉上煮茶了。
几人正说话,不妨老夫人抬眼,竟瞧见崔凛拐过碧水桥,正往方塘水榭去。
崔老夫人忙唤白芷:“白芷,快去,快去把世子唤来尝一杯新雪茶。”
王氏打趣老夫人:“老太君往常总道眼神不好,今日倒是看的准。指不定这是故意将烹茶之地设在这锦翠亭,好截住下朝回来的世子,陪她喝一杯新雪茶。咱们这些人,都是陪衬罢了。”
老夫人笑着拍王氏的手:“你们瞧瞧,这等牙尖嘴利的。”
亭中一时说笑声起,直到崔凛进来才都禁了声。
崔凛今日白衣玉冠、踏雪而来,走进锦翠亭时抬起远山远水似的眉眼,微微带了一丝倦意。
崔老夫人知他在外头忙了一天了,赶忙道:“我知你公务繁忙,祖母将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烹了茶,你来尝一杯,尝完便自去忙吧。”
崔凛轻笑:“无妨,陪祖母喝一杯茶。”
他说完,没去崔老夫人身边坐,反倒是坐在了青凝一侧的玫瑰椅上,同她只隔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小茶几。
青凝微顿,悄悄瞥了他一眼,见崔凛正同老夫人说话,似乎浑然不在意,便又匆匆移开了。
红泥小火炉上的雪水咕嘟咕嘟,煮茶的婆子重又点了茶,给后来的几位娘子郎君上了新雪茶。
青凝垂下眸子,本想端起茶盏吹一吹浮沫,不妨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轻轻敲了敲小几。
她听见崔凛碎玉般的声音:“茶水滚烫,需得待会子喝。”
青凝一愣,匆忙抬眼,却见崔凛根本没看她,似乎是在跟崔老夫人说话。
崔老夫人点头:“不着急,你坐在这儿陪祖母说说话也是好的。”
青凝悻悻收回了手,听众人闲聊了会子,这才端起茶盏慢悠悠尝了一口。雪水清冽,茶香悠长,原来这新雪茶是这般滋味。
那头老夫人还在跟崔凛闲话:“今日祖母这茶,是特意寻的武夷岩茶,最适宜雪水来烹,凛儿你且尝尝。”
崔凛点头,顺手端起茶盏尝了一口:“竟有股子花香混着果子香的清甜,尝起来回味悠长。”
青凝一愣,忽而想起前几日初雪的夜里,他将她压在坚硬的书案上,说的是:“你身上怎得有股子花香混着果子香的清甜,尝起来回味悠长。”
青凝匆匆转头,却见他竟堂而皇之的拿走了自己喝过的茶盏,那上头还留了点她的口脂,似乎被他一并吞吃入腹。
青凝脸上火烧火燎的,总觉得他是在当众羞辱于自己。
好在青凝坐在最下首,他二人的茶盏又均放在中间的小几上,倒无人注意崔凛拿错了。
老夫人失笑:“哪儿来的
花香果子香,这分明是清冽的茶香。”
崔凛没说话,只笑着放下了茶盏。
喝完这一盏茶,崔凛便起了身:“祖母,孙儿尚有公务,容孙儿失陪了。”
崔老夫人摆手:“快些去,祖母不留你。”
崔凛一走,老夫人又命煮茶的婆子点了几壶茶,同几位小辈闲聊了会子,已觉得有些乏了,便扶着王氏去旁边的内室歇息了。
青凝本也要回凝泷院的,不妨被崔灵毓绊住了。
崔灵毓拦住她的去路:“青凝,你陪我玩一局双陆可好?若是你赢了,我输你一对累丝嵌玉的耳珰如何?”
“那若是我输了呢?”青凝轻柔浅笑着,问崔灵毓。
崔灵毓一愣,扭扭捏捏道:“你双陆玩的好,哪儿会输呢?便是输了,只需替我跑个腿,去取样东西便是了。”
青凝站在白玉石阶上,略沉吟了一瞬,答了个“好”字。
崔灵毓便喜笑颜开,命人去拿双陆棋盘了。
鹊喜忙来拉自家娘子:“娘子,你怎得轻易就应了,须知六娘狡诈的很,若是你输了,指不定要你如何呢。”
“鹊喜,你忘了,我打小儿跟爹爹玩双陆,还鲜少有人赢得过我呢。”青凝笑着安抚了鹊喜两句,便又转回亭中去陪崔灵毓玩双陆了。
往常崔灵毓确实赢不过青凝,可今日不知怎么了,每次掷出的骰子都是大点数,竟是很快走完了一局。
崔灵毓轻轻嗤笑了一声:“青凝,真是不巧,我今日竟赢了你。”
她自然会赢,今日这骰子是被做过手脚的。
崔灵毓对着青凝勾勾手指:“青凝,我今日也不为难你,你既输了,去世子哥哥跟前帮我讨样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