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右脚上,姿势惬意得很。
这人微微偏头,爽飒的脸闯进明亮的月晖里,简陋破旧的茅屋顿时有了飘渺不羁的意境。
宁非天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眉毛一挑,笑道:“后悔了?”
没头没脑砸来这么一句,无谶没反应过来,“道友何意?”
宁非天也没解释,就这么笑着看他。
无谶顿了顿,不禁捏紧袖中的龟壳,出于面子他想否认,可又觉得这么撒谎骗不过对方,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自暴自弃地吐出一句话,“后悔了又如何?”
“后悔了,回去再悟一遍啊。”宁非天的语气理所当然。
无谶登时想了起来,疏狂界并没有规定参透天问碑的次数,一次两次,哪怕千次万次重新进入天问碑秘境,也是可以的。既然已经知道天问碑的两个问题,无法想出答案,进不进去都一样,这也是少有人坚持重复的原因。和郁等代表已经走到了最后,几乎度过秘境所有的时间,经历完所有的事件,该看的都看了,没看到的也没了第一次的机遇,解答不出最后的答案,进去了也没用。
可他不一样,他就差那么一点,只要重新回到当时的状态,重新回到当时的心境,就能突破那层薄薄的膜。
心又动了起来。
无谶还没深想,灼热的龟壳立即烫得他回了心。
他低头看去,龟壳表面裂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缝隙,其下燃点红光,就像血光一般,正巧昭示他的未来。自步入道途以来,龟壳还从未毁成这般模样。
卦象在警示他,前方是深渊。
无谶沉沉地叹了口气,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把龟壳收回袖中。昨晚这一切,他又忍不住转身去看湖心岛。
越过倒映着星河的碧湖,穿过缥缈迷茫的白雾,湖心的孤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色薄纱,突然间薄纱起了火,蓝色变成了红色,红色成了血色。在无谶眼里,孤岛成了深渊。
轰——
两束白光陡然竖起,拨开扶桑树重重叠叠的枝条,直冲云霄,仿佛一下子就捅进“天”里。
白光里各浮现两个黑点,一丈丈往上升去,赫然是和光同那筑基期修士。
无谶痴痴地看着,不由得抓紧袖中的龟壳。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不在这儿,在龟壳的里边,成了卦辞界邪修口中所说的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
滴、滴、滴,玉牌响了。
【若鹿:师兄!她做到了!和光道友真的悟出了天道碑!】
宁非天拿出玉牌一看,脸上的笑意愈深,嘴里喃喃道:“还真让她悟出来了。”手里动作没停,给若鹿回了四个字,【我看到了。】
无谶心里涩涩的,闷得慌。这时,他感觉宁非天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连忙抿紧嘴唇,收拾好脸上的表情。
“若你想回去,我能送你一程。”
宁非天扬手一招,一朵白云瞬间飞了过来,围着无谶转了几圈,似乎催促他快点坐上去。
无谶瞥了一眼白云,又看向宁非天,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多谢道友的好意,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宁非天嗤笑一声,话语里带上了几分讽刺,“做好了决定?真的是你做的,不是那龟壳给你做的?”
说完,宁非天扫了一眼他的袖口,眼里的嘲弄越盛。
无谶心里生出一股被戳穿的羞愧,忍不住把龟壳往袖子里藏了藏,他觉得自己就像“缩头乌龟”一样,越往里边躲得厉害了。
“你们这些算卦窥天的人都这样,神神叨叨的,口口声声说着窥探天道,多半都成了天道的奴隶,连点自己的心思都不敢生出。”
宁非天的评价着实刺耳,无谶心生不满,张嘴想要辩驳,又不知该说什么,这评价确实没错。
“上次那姓牧的也是,悟到一半,就差那么点,硬是打住,出来摇了一签,变得像你这般要死要活。”
姓牧的?
无谶心头一动,莫非是牧云亭?那名悟出【世界的终极】之后跳崖自杀的坤舆界修士?
无谶顿了顿,出声问道:“宁道友说的可是牧云亭?他不是参透了天问碑,登上了扶桑树么?”
“登是登上去了,不过他起初和你一样,也陷入了这般犹豫不决的困境。”宁非天的眼神落在他脸上,无谶却觉得对方没在看自己,而是透过他在看那已经死去的人。
无谶心头微动,斟酌地问道:“后来呢?他是怎么做的?”
与情于理,无谶与宁非天并不熟识,不过是同为界域的代表而有几面之缘,这般较为私密的聊天怎么都显得有些越界。此时,宁非天似乎心情不错,又或是陷入了对往日的怀念,话多了起来。
牧云亭参悟天问碑的经历,从宁非天嘴里娓娓道来。无谶静静地听着,仿佛一瞬间被拉回当年的湖心岛,亲眼见证了那一切。
据宁非天所说,一直以来他对天问碑、对【世界的终极】不怎么感兴趣。身为疏狂界修士,哪怕就住在湖心岛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