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独自走到无望崖,一跃而下。
澹台春也是这样。
可是,唐不功是个例外。
他醒来的第一天,拖着陌刀,在院子寻了块空地,练习左手刀。陌刀长约一丈,比成年男子还高,要两只手方能使动,单手怎么可能。
最初,他连刀都举不起来。
药炉的病人们看着他,开始还鼓励几句,半个月过去,他始终没什么长进。病人中不缺见多识广的高阶修士,元婴化神也不在少数,对于当时还是筑基期的他来说,算是不得了的大前辈。
“陌刀,天生就是双手刀种,非得用两只手才能施展开。几十万年来,别说坤舆界,连诸天万界都没有单手陌刀的修士。单靠一只手,根本不能发挥陌刀的全部实力。”
“你的惯用手是右手,手臂换过来了,脑子里的思维也转不过来。哪怕你练就左手刀,也没法走到刀之一道的终点。况且你现在练不出陌刀的左手刀。”
“听前辈一句话,倘若你非要走刀道,非要做刀修,那就放弃陌刀,换一把更轻灵的刀种。”
唐不功没有听,面色还是那么冷硬,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不过日日夜夜抬刀、举刀。
药炉的家伙曾经都是各门各派最优秀勤勉的弟子,见他如此,也不再劝,心里反而被激发重新崛起的念头,各自收拾自己,再次捡起修炼的希望。
这一条道走不通,手臂废了,那就去另寻出路,走另一条不用手臂的通天大道。堪破执念的病人走了,又回归生活的正途。
堪不透的人,成了无望崖下的一架白骨、一抔黄土。
只有唐不功一人,坚持走那条毫无希望的大道。
澹台春冷眼看着,心中不免触动起来。与大多数修士不同,她不是非要飞升,也不是钟意长生,她就是喜欢符文。
她为符文而生,而符文奉献一生,终将为符文而死。
唐不功也许一样,为陌刀而生,为陌刀而死。
她封闭自己的房间,拿出尘封许久的符箓和灵笔,伸出左手,颤颤悠悠地握住灵笔,颤颤悠悠地画符。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她画了两个月,毫无成就,笔都握不稳。
她撕掉所有的符文,把以往绘制的爆炸符贴住身体,打算就此了结一生,真正为符文贡献一生,下个轮回重启符之一道。
她在指尖凝聚灵气,正要启动的前一刻,外边突然响起轰声,隐隐有刀光闪过,似是唐不功的灵气。
她就这么走出门外,瞧上一瞧。
连接药庐和药宗主峰的铁索桥断了。
唐不功立在那儿,直直地凝视铁索桥,左手握陌刀,依刀势的方向,那一刀显然是他挥出的。
彼时旭日东升,第一缕殷红的霞光抹过他的脸庞,好似初春冰河解冻、积雪消融,那张冷硬的脸上竟然露出清浅的笑意。
澹台春看痴了,再回过神来,就见他震惊地望着自己,扔下陌刀疾奔过来。
他瞬身到她面前,左手掐灭她左手的灵气,伤痕入骨的右手颤抖着撕掉她身上的爆炸符。
澹台春呆呆地看着他,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任凭他撕符。
以往绘制的所有符文,她视若珍宝的爆炸符,她用右手绘下的所有符箓,在这个朝霞满天的清晨,撕得干干净净。
一如她的执念。
她自问不比任何人差。
唐不功尚能练就左手刀,她怎么就不能练就左手符?
他的面色绷得极紧,手下没耽搁,撕掉最后一张爆炸符,脸色才松了些。
在药炉待了半年,这是她们的第一次面对面,第一次对视,接下来她们要说第一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药炉的其他病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惊骇地看着她们。
周老也出来了,看了看断掉的铁索桥,看了看满地的爆炸符,面色极为难看,大声吼道:“怎么?造反啊!治不好,就要炸了老婆子的山头?”
她们还来不及道歉,周老听到其他病人的解释,面色稍缓,冷冷地看着她们,命令道:“铁索桥赶紧修好。”
天色还早,其他病人又进屋睡回笼觉。
院子只剩下她们两个。
澹台春定定地看着周老,她该说的第一句话,本应道声谢,再不济辩解自己不是想自尽。也不知脑子一抽还是怎的,跳脱的话脱口而出。
“铁索桥不是我砍的,你自己修!”
话刚说完,澹台春就后悔了,这人才救了她,她就说这样的话,岂不显得自己很垃圾。
她不安地看他。
然而,他没有生气恼怒,他怔了一下,唇角以不易察觉的弧度翘了翘。
话虽这么说,澹台春也没有完全不管铁索桥。
他修桥的时候,她去给他打下手,时不时帮他把药炉的饭菜和灵药送过去。修桥的过程中,她们的关系近了不少,遇见会打招呼,时不时会开句玩笑,虽然都是她单方面吓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