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像以往那般邪性地笑笑,眉眼却罕见的温柔地弯下去。
“把它拿给观音禅的禅子。”
观音禅的禅子,观邪师叔?
和光心里有些犹豫,她摩挲着油布的外皮,想要探知里面是什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是什么?”
像是什么文书。
残指是杀手,她不禁暗中想到,他该不会接了观邪师叔的任务,想要通过她的手,给观邪师叔投毒吧。
他了然地笑笑,满不在乎地道:“沧溟海的海图。”
听到这话,和光瞳孔骤然一缩,扭头四顾,警惕起来。
轻省的油布仿佛变得有千斤重,她恨不得塞进胸腔里,死死地捂紧,藏起来。
竟然是沧溟海的海图!
任何战争开打前,双方都要先探地形,探查对方的地形,掩盖自己的地形。
如今的内陆,不管是完整的地形图,还是险要重地的地图,都紧紧地握在七权手中。哪怕天道院打着研究的旗号来讨要,也不会轻易给他们看一眼。
沧溟海是海族的地盘,准确来说是蛟族的地盘,人族鲜少踏足。
就算有人进入海族的城市,也只是最外围的仅供贸易的城市,从不触及海族的核心海域,更不用说那无边黑暗的深海。
沧溟海广袤无垠,地形复杂,险象环生。
人族至今不知道它有多深,也没摸清全部的海流旋涡。
七权派出无数密探,损失了无数精英,也只是在海域外围试探,从未能深入核心地带。
沧溟海的海图,人族不可能测量得出这个玩意儿。
只有一个可能,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海族的东西,却被残指偷了出来。
拥有海图的只有可能是蛟族,它肯定隐藏在禁地内,重兵把守。
残指居然能把它偷出来,还活着回来了,甚至把这玩意儿拱手送给观邪师叔。
海图,是打赢战争的第一步。
这份贡献,别说洗清邪修的污点,直接进入四大宗门的执法堂核心地位也是足够的。
残指,居然就这么用破旧的油布包裹着,就这么轻飘飘地扔了过来,仿佛扔过来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垃圾。
她有点想问他,海图是怎么来的?
可是,货物不问源头是规则,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自从抛出海图,他再也没有瞧过它一眼,反而戏谑地看着神色紧张的她。
他摸了摸小指的红线,咧嘴一笑,笑得肆意,笑得猖狂。
“告诉观邪,欠他的情,残指还完了。”
她登时想起了观邪师叔讲过的故事。
六十多年前,他在滨海城外救的那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没去无相魔门,头也不回地去了鬼樊楼。
莫非那个孩子是残指?
他手上的红线,确实与观邪师叔小指上的如出一辙。
他原本可以成为正道修士,在无相魔门拥有大好的前程,可是为了仇恨,却成为人人喊打的邪修。
她张开嘴,有点想问他后悔吗。
可是,瞧他笑得一副没心没肺的样,瞧他举手投足之间恣意张狂的样子,大抵是不后悔的吧。
残指拍了拍粘在黑斗篷上的苔藓,用手撑住墙壁,缓缓地站直,身形有几分颤抖。
几块苔藓落在他脸上,他眼睁睁地看着,皱眉眨眨眼,挥手拍掉。
似乎是看见了,却没能躲开的样子。
他抬起眼皮,斜斜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笑意。
“和尚,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