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赖在这儿不走,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留下来陪我呢?”
心魔西瓜是最为了解她的人,同理,他也最清楚怎么激怒她。
和光无意压住怒气,抬脚踢向骷髅山丘,轰隆——上方宝座坠落,骨头人头也一架架塌陷,骷髅山丘往一侧倒了下去。
就在倒入血水的那一刻,心魔幻境的时间仿佛静止,接着缓缓回流。
一架架骨头按照倒下去的途径重新堆起来,十弹指过后,骷髅山丘就像没被踢过一般,又高高堆在她面前。
与此同时,骷髅里射出无数黑线,直直朝她扑来。她被反绑在骷髅山腰处,尖利的骨头磕在后背,黏滑又膈应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她皱起眉头,伸手要去撕扯黑线。黑线登时变为黑水,从指间滑下,怎么抓都抓不住,却紧紧地绑住了她。
黑水就像波浪,一阵阵拍着她的身体,一寸寸往前逼近,黑水后撤,在皮肤上留下一片片黑色符文,同湖心岛地面的符文一模一样。
和光被心魔幻境一点拨,立即察觉到她之前没有细想的地方。
首先便是黑色符文的覆盖面积,准确地来说也可以说是刻度。虽然有那么几个不同界域的修士身上,黑色符文上涨的高度差不多,仅差毫厘。差别不是靠眼睛,而是靠更深处的意识感受到的。
其中,天极界的两名修士——化神期长老和贺拔恕的刻度一样,一模一样!
若一例还不足以说明,百多个代表又有两对来自同一界域的修士,他们身上的刻度也是一样的。
三个例子可以得出结论:黑色符文在同一界域的修士身上的刻度一样,也就是说黑色符文不是针对个别的修士,而是针对修士所代表的界域。
那么,刻度具体是哪一方面的刻度呢?她为何会被黑色符文吞没?
轰隆——
一柱紫金玄雷从天而降,直直劈向黑水,劈得它四分五裂。
和光心头闪过两个字,魔气?
疏狂界厌恶魔气,莫非她被吞没的原因是坤舆界包含魔气?
若按这个想法推下去,那么天极界的筑基期修士何解?
那筑基期修士也被吞没了,比她更甚,那痛苦的神情也不像作假。
可是,诸天万界只有坤舆界修炼魔气,除却已经沦陷的界域,没听过哪个界域有比坤舆界还多的魔气。
心魔幻境四壁的黑暗,就像被洗刷的污渍一般,从天顶一点点脱落。
另一边,和光怀疑的对象——季子野,也不得好。
季子野本是魔修,丹田已经堆积了元婴期修为的魔气,尽管前往疏狂界之前,荡清并压制了体内的魔气,现如今看来就是普通的佛修。这点子伎俩瞒得过其他修士,却瞒不过疏狂界的天道。
天道在疏狂界的显露——扶桑树厌恶且排斥他
更别说他脑海阵法串连的另一边,也是个天道厌恶的魔修,还是个禁止踏入疏狂界的异界来魂。双倍的威压拍下来,季子野每一根血管都在被碾压。
撕心裂肺的痛楚,压得他连站都站不稳。
他试图联系阵法对面的虞世南,识海仿佛隔着一层膜,刺耳的滋滋声从对面传过来,他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天问去】
越往岛中央去,不知道为什么,往事一一浮上心头。
张禅主领他到忘情禅时那只微凉的手,忘情峰上众位师兄弟东施效颦般下瞥的唇角,他把银月环按入柳幽幽食指的那一刻、莫名躁动不安的心。万佛宗地牢下,和光冷淡嘲讽的眼神。逃入鬼樊楼后,提心吊胆的日日夜夜。虞世南走到他面前时,笼子里涂涂鸟最后一声尖锐的啼叫。
“决定了?”
季子野永远记得,虞世南问出这话时嘴角衔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而他自己是这么回答的,他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扯住虞世南的衣角。
他说,他要飞升。
不管趟过多少尸山血海,不管遭受多少唾沫骂名,不管他最后多么狰狞可鄙,他一定要飞升。
季子野知道他现在面露丑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他成了他当年最厌恶的那种人。然而过了这么多年、遭了这么多事,他还是毫不动摇地走在通往飞升的路上。
仅这一条,他就胜过世间无数庸庸碌碌的人。
而现在,他清楚地知道天问碑就是挡在飞升道途上的墙壁,他只要跨过了它,向虞世南展现他的作用,虞世南才会给他想要的东西。
他要去天问碑,一定要去。
季子野伏在化神期长老背上,艰难地喘气。
那长老暗中扣住了他的手脚,似乎是为了防住他耍花样和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