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长陵城焕然一新,瞧着令人心旷神怡,不禁欢喜起来。
大街小巷恢复烟雨前的热闹,百姓们甚至因为近一个月的居家烦闷感受更明显,也更期盼着往外走。
他们走街串巷,言笑晏晏,或闲逛或访友,四处可见明媚笑容,即便是旁人无意间看到这一幕场景,也忍不住随之勾起唇角。
是日申时一过,一辆质朴无华的小马车缓缓驶过长陵主街闹市直往城东而去,最后在宋宅大门口停下。
“姑娘,还有些日头,您先在车内等一等,老奴去门口递帖子。”
马夫叮嘱一声便跳下马车,持帖子上前恭恭敬敬说明来意。
门房一听是沅水县来的表姑娘忙客气回应,匆匆入内传话,他没走几步便遇到了早已等候在大门附近的管事,忙道:“曲管事,外头来了辆马车,说是咱们表姑娘到了。”
“不是早已叮嘱过你了吗?哎呀……”曲管事叹气,不满地看了那门房一眼,当即抬步往外面走,还不忘数落门房几句:“往日的机灵劲都到哪里去了,还不将人请进来,若是怠慢了表姑娘,夫人怪罪下来我可罩不住你。”
曲管事匆匆而止,在大门后面稍微整理一下仪容,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妥帖热情些才跨出大门,直奔目光所及的那辆马车而去。
马车有些陈旧,车旁站着一个年长的车夫,未见姑娘下来,曲管事目光一巡,心中也有数了。
宋家乃长陵首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故而总有人打着亲戚的名义登门,曲管事在宋家多年,自认为见过些许世面,原先得管家钟叔特意交代,命人不准怠慢,便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远亲,如今看来,也不知是那个山旮旯出来的穷亲戚。
想想也对,一个小县城能出什么大人物?
他心中千回百转,无端生出些许鄙夷情绪来,只不过他在宋家多年,自诩有大家之风,无论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却依旧能保持大宅门管事的妥帖,言辞动作皆尽到自己的本分,持观望的态度。
“车内可是沅水县过来的叶家表姑娘?老奴姓曲,乃是府中管事,奉夫人之命特意在此等候姑娘,路途有些远,不知姑娘一路上可还顺利?”
曲管事话落并未立即得到回答,而是等了一会儿才见马车帘子被人拉起,露出一个小姑娘明媚的笑脸,令他不由一愣。
姑娘肤色有些黑,一颦一笑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姿态,也算是印证了曲管事的猜想。
“多谢曲管事关心,路上一切都好,劳姨母挂心了。”
叶婉笑着回应,正准备如往常那样俯身跳下马车,腰带却被人及时拉住了。
下一瞬,贴身丫鬟小梅的声音便传入她的耳中,提醒道:“姑娘,要注意形象,你忘记临行前咱们总镖头的话了?”
叶婉被这话一噎,赶忙朝马车旁的曲管事望去,见他低眉顺首并未注意到那些小动作,这才放下心来。
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给马夫陈大爷使个眼色,陈大爷立马意会,从马车后面搬出一张小马凳搁置在旁,方便叶婉迈着淑女步伐下来。
主仆三人很是默契,经此一遭,叶婉竟也觉得自己演技好,下车听曲管事客套两句才跟着他进入宋府之中。
宋宅很大,即便砌墙隔开一半也比普通人家要大上许多,亭台楼阁、假山鱼塘,一应俱全,直教叶婉与小梅大开眼界。
特别是小梅,趁曲管事不注意就悄悄打量四周,一路下来,不由感到自惭形秽,仿佛连身上的新衣裳也被这一府美景衬得土里土气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自家姑娘的背影,见其并无太大反应,也赶忙收敛自己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生怕给主子丢脸。
曲管事一边领着叶婉主仆往内院走,一边给她介绍府中的情况。
“按规矩,表姑娘登门需先去正院给夫人请安,夫人一直念叨着您,而后会有嬷嬷或者领你们到住处,带您熟悉府中情况。”
“好,多谢曲管事提醒。”
叶婉初来乍到,还有些拘谨,并不清楚大院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知曲管事好意提醒,她承了情连连道谢,看向曲管事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信赖。
殊不知她的反应在曲管事看来是不懂事的小门小户做派,早已在心中嘲讽几遍,没有得到甜头,他便不再多嘴了。
如此又走了一刻钟,叶婉观察到曲管事突然冷漠的脸色,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不禁有些懊恼。
但是她左思右想,将方才的对话在自己脑海中反复回想,却依旧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便也懒得再纠结了。
来长陵之前父亲便叮嘱她要听姨母的话,不能再任性妄为,还说姨母与娘亲是关系极好的姐妹,娘亲过世后,她每年收到的礼物还有漂亮衣裳都是出自姨母之手,乃是姨母搜罗派人送到家中给她的,很是用心。
她小时候时常从父亲和外祖母口中听到姨母的名讳,后来外祖母过世,父亲也鲜少提及了。
只是每年固定时间都会有礼物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