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一弟子问道:“师兄,一切准备妥当,下水吗?”
宴时慢吞吞地提起神舟的铁索,稳固地挂在栓船柱上。
沉重的千斤重链,被他像拽细绳般轻松拉紧。
做完这一切,他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汗,说:“等等吧,今年的新弟子们快靠岸了,等他们先上来。”
他年纪不大,却极具威信,毕竟是机关家百年难遇的天才。
问话的弟子挥了挥手,其他弟子都点了点头,停下手头的工作。
宴时扭头看向旁边,雕花躺椅上,负责接待新生的孟昱蒙着衣服呼呼大睡。
宴时摇摇头,从怀里拿出块面饼,一边说道:“别睡了,快来了。”
孟昱打了个哈欠,一把掀开蒙头的衣服,坐起身来,面朝大海,张开双臂,“新鲜的师妹们,师兄来接你们了。”
他吸了吸鼻子:“你在吃什么?”
宴时把嘴里的食物细嚼慢咽吞下之后,才道:“早饭。”
卯时未到,他就起床出院组装神舟,临走前在斋堂随便买了块面饼,干活时专心致志差点忘了这事,歇下来才发觉肚子有点饿。
“不是我说,宴宴你也太不讲究了,”孟昱嫌弃地指指点点,“这面饼看着又冷又硬,吃下去得多伤胃。”
“斋堂师父最近又手抖得厉害,盐多的齁人。”
“要不是小爷我今天迎新起得太早,一定去糖糖那吃早饭,糖糖蒸的桂花糕,那叫一个软糯香甜可口。”
他口中的“起得太早”,是指临近巳时还瘫在床上,最后舍友裴淮序实在看不下去了,坐在他床头吹了一刻钟笛子才把他吵醒。
宴时极有耐心地听完这番高谈阔论,然后将面饼撕了一小半递过去:“吃吗?”
“谢了。”
最先靠岸的是一艘华丽巨船。孟昱兴冲冲地迎上去,在看到下来的是个趾高气扬的男人,眼里的兴趣顿时失了一半。
朱蒙盛气凌人地问:“你就是圣贤院接人的奴仆?”
孟昱白了他一眼,心想最近几年新弟子的素质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他懒得辩驳,点开飞玉笺,选择花名册:“大家排一下队伍,登记一下了啊。”
“本公子朱蒙,剩下这些都是来侍奉的。”
孟昱头也不抬:“圣贤院的规矩,不让带哈。”
“这我知道,”朱蒙示意,一排排的宝箱被掀开,金银珠串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他自信说道:“本公子平生还没遇到过不能变通的规矩。”
“那你今天遇到了呗。”
孟昱本就不多的耐心耗尽。他对流程已经烂熟于心,于是快速在飞玉笺上做好上报,一边念道:“光天化日,贿赂公行,知法犯法……”
“你什么意思,”被三番五次地蔑视,朱家公子忍不住怒气上涌,竖起食指打断他,“喂,本公子可告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十个修士和小厮仗着人多,气势汹汹地涌上前来。
“第一,小爷我不叫喂,”孟昱终于抬起头,笑道,“第二,酒是个好东西,但得跟朋友喝。”
得跟他的糖糖,谢知棠喝。
说话之间,从孟昱腰间飞出一把算盘,“啪”地一声清响,成千上万的算珠散落开来,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紧接着如弹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朱家公子及其小厮们的腹部。
宴时见怪不怪,只是小心叮嘱道:“别砸到神舟。”
“小爷知道。”孟昱眉一扬。
在一声声的哀嚎中,仅凭小小的算珠击出阵阵冲力波,将人群全部向后击飞,在天空中划了百来道线,击飞回千里之外岱山海的对岸。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至极。围观群众既觉大快人心,又暗暗震撼,大饱眼福。
孟昱扬了扬手中的算盘,在一阵噼里啪啦声后,全部算珠重新归位。
有一只回来晚的,被孟昱曲着食指敲了敲:“怎么又是你?这么贪玩下次别回来了。”
经过这一番闹剧,后面的人都自觉规规矩矩地排好队伍,一一登记。
“数家·极限。”周祉君小声说道,“殿下,圣贤院之人无意钱权,不论身份,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此行怕是要委屈您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曜淡淡道,“我说过,人前不可称呼殿下。”
“是,公子。”
此行虽有母妃下达的明确目标,但同时若将这些修士能力都收为己用,何愁自己不能继承大统,何愁晟国不能千秋万世?
秦曜化名“秦翟”,刻意与孟昱攀谈了几句。一行人做了登记,先行乘马车往圣贤院而去。
孟昱挠挠头:“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人一直盯着我看?”
宴时蹙了蹙眉:“他身边的红衣女子和白衣女子不简单。”
孟昱:“好哇,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在偷看女生,等我回去一定告诉月月。”
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