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有的不过是躲在这岱屿岛上,说出来的一堆空话罢了。”
“世人的一辈子弹指之间,眼界注定狭隘,”医家圣贤慈爱的目光望向青泷,“即使是空话,亦有个人偏见,漏洞百出,惭愧惭愧。”
不知为何,青泷觉得她的“惭愧”二字似乎是冲着自己说的。
“时光易逝,人生短暂;朝局更迭,苍狗白云,然而思想永恒。”
“我想诸位的这些空话必将流传后世,由后人加以实践思辨,又由他们补足不全,”谢知棠在法家教习的示意下,伸出手帮他摸了一张牌,边摸边打趣道,“即使是王侯将相,又有几人能似诸位,几句空话也能流传千古?”
众人皆笑。
法家教习的牌势最差,本来一直哼哼唧唧的,一看谢知棠帮他摸的牌,顿时笑逐颜开,“好牌好牌。”
一打出去,虚空镜中瞬息骤变。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度,井井有序,大力耕战,富国强兵。
“怪不得沅圣还在世时,打麻雀总要带上你小子。”道家圣人花白的长胡子几乎要垂到地上,青牛低着头无声啃食着青草,偶尔喷出热气。
谢知棠笑了笑,伸出手自胸前取出一块绒布,小心地打开,取出被包裹好好的几株稻穗,放在牌桌之上。
稻穗饱满金黄。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一起,柔和起来。
道家圣人笑着说:“你个老东西,怎么走得那么快那么急。”
“你比我们好,我们留的都是空话,你留了一簇稻穗。”
青泷站在一旁,默默朝着稻穗,朝着诸位圣贤鞠了一躬。
桌边几人互相对视几眼。
兵圣江瑜站起身来,声音冷清地宣告道:“此次试练之境胜者当为农家,上官泷。”
她的话穿过千山万水,穿过地宫城府,穿过试练之境,传遍整个圣贤院。
长廊之上,周祉君和黄谨温都跪在秦曜脚边。
乐家塔中,有人停下脚步。
“上官泷,”江瑜秀长的白发丝丝飘动,声音空灵,“长生城城主所要的香囊就在这海底之中,你去寻来,便可出境。”
青泷仰头,清凌凌的目光望向谢知棠。
“哎呀,”道家圣人立刻爽朗笑道,“这小丫头还挺黏她师兄的嘛。”
“若在刚才的幻境中论剑术,师兄肯定是打不过你的,”谢知棠笑道:“师妹,你为胜者,当之无愧。去吧。我会等你。”
青泷点点头,纵身一跃,激起极轻微的水花,入水之后如鱼游曳,很快消失不见。
谢知棠直直凝视着海面,终于连白色的水花也消失不见,平静无波。
他转过身来,轻轻向上拉了拉袖子,懒散笑道:“所以,诸位圣贤邀请我来此,不会是要我陪各位打麻雀吧?”
“我可不跟你打,手气太好,”法家教习摆手,想起什么又恍然大悟道:“听说你这师妹也是运气极好,你们农家该不会专招这样的吧?”
道家圣人笑得别有深意,接着道:“我看,你小子眼睛都快长你师妹身上了。”
鬼谷子沉吟,道:“男女交往,不妨多读读我纵横家的捭阖之术……”
谢知棠无奈举手:“早知道,我还不如在上一个幻境里就被淘汰了。”
谈论正事,还是古板的儒家圣人靠谱。待嬉笑打趣声渐弱,他正襟危色,咳了咳两声,长桌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儒圣神色肃穆,问道:“谢知棠,你的农家术法学得如何了?”
谢知棠微微躬身,低下头来。
观其识海,他已是差半境入圣人。
各位圣贤都满意地点点头。
算筹轻动,久久沉默的数理家教习开口道:“谢知棠,我们传你至此,是因圣贤院或有劫数将至。”
谢知棠问:“是何劫数?”
数家教习摇头。每次她想深入卜算,算筹立刻碎成两半。
“天机不可知。然圣贤院已有百年安宁,静则藏动,宁必有危,劫数回轮,不可化解;定数所在,非人力可变。”
谢知棠拱手:“弟子受教。”
江圣始终神色淡淡,如冷玉冰霜:“百年之前,圣贤院曾历过劫数,是由当时的儒、道、兵、医、农五家圣贤合力化解。”
谢知棠内心了然,毫无片刻迟疑:“弟子必将守农家之责。”
他在院史中读过,百年之前,圣贤院确有大劫。当时的儒、道、兵、医、农五家圣贤合力,耗尽毕生修为,催动七十二阵法,最终献出性命,化解劫难。许多圣人尸骨不存。
谢知棠看着眼前众人,他们对他微笑颔首说着“好孩子”,又开始热热闹闹地打起麻雀来,老头们斗嘴,比孩童还要厉害。
儒家圣人年事已高,看起来沉稳魁梧,年轻时也曾载着满车书籍,背井离乡周游七国,寻寻觅觅,力求传播仁爱,宣扬仁礼。一路喝风饮露,衣衫褴褛,却连遭七国拒绝。直至来到圣贤院,终使他寻得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