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容颜不老,就连圣者至多也只能维持百年之寿。人们逐渐猜测,面具下的人早就在岁月中不断更换,尽管她们都叫做“青泷”,尽管她们都拥有超强的剑术,甚至越来越强。
不管怎么说,“青泷”这个名字越来越少地提及,无论她是两百年不老不死的怪物,还是一代一代更换的剑主。如今,它被另外一个称呼所代替——“灭世魔头”。问情剑的最后一任剑主,最后一位青泷,竟敢孤身劈阎罗塔夺御魂丹,企图毁天灭世。
最终被晟国太子殿下所诛杀。
两百年的时间,无数的剑下亡灵,劈开阎罗塔的战绩,灭世魔头的主人,都使得这把剑蒙上了神秘又令人向往的传奇色彩。
只要能通过剑试就可以去剑林挑一把剑。无数人欲欲跃试,可是三年来没有一个人能接近问情剑半分距离。
天下第一的凶剑沉默高悬,冷漠平等地拒绝所有人。
陆掌使想,若他再年轻几十岁,他真的也想去试试。天还刚亮,已经有稀疏的人影从远方往兵家擂台赶,年轻的弟子们风华正茂,雄心壮志,又叫陆掌使感怀了许久“岁月不饶人,岁月不饶人呐。”
“这话我老头子可不爱听。”一个沧桑年迈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傅教习您来了。”陆掌使站起身来,简单招了个手。
圣贤院里没有泾渭分明的上下等级,除了见圣者时需行敬礼,其它时候打个招呼就足够。
傅教习问:“今年又准备这么多签到表?”
陆掌使说:“可不,一年比一年人多,都想学您的剑术课。”
“别哄我,”傅教习捋了一把胡须,冷哼道,“都是想去剑林拿那把剑。”
“全都是一群废物,”他接着说,“没一个拿得出来。”
陆掌使笑道:“岂能人人都是江圣。”
提及江圣,傅教习不苟言笑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一丝笑意。
老爷子一路看着江瑜从刚入圣贤院的黄毛小丫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修炼、破镜,最终成为最年轻的兵家圣贤,早在在心底把江瑜当孙女一样看待。
他知道,剑林里有那么多风光霁月的名剑,江瑜却偏偏喜欢那把凶剑。
她常常独自出现在剑林,与问情剑说话。
“失去,悲伤,孤单一人活着。”白发少女如玉的手指抚过剑鞘,“这样的痛苦会持续多久?”
她的声音冰冷超然:“你不是属于我的剑,但我会为你寻找你的机缘。”
巨大的钟声在擂台边响起,提醒着剑试将在一个时辰后开始。剑试从早到晚会持续一天,因为上午大部分学家都有早修课,所以很多人选择在下午赶来,特别是日落时分,无所事事的师兄师姐们全跑来围观,那是最热闹的时候。
青泷选择早点去。启明星刚亮起在东方时,她就睁开了眼睛。
湘妃曾告诉她,问情剑由青泷一族代代传承,也只有青泷一族的人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实力。
青泷对问情的实力并不关心。她只知道,这把剑从小陪伴她长大。
她想,这把剑应该也曾陪伴她的母亲长大,她的祖母长大,她一代又一代从未谋面的族人长大。
母亲,祖母,家人,族人。
无比陌生又遥远的词汇。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出的存在。
青泷从卧室出来时,迎面碰到衡宁。她穿着一身劲装正准备出门,剑眉一挑问:“农家何时有早课了?”
青泷道:“没有呀。”
铃铛声响。窗边红衫飘飞,婳梦慵懒地撑着下巴欣赏朝阳,妖美地不可方物。
美人回过头来,望向衡宁,轻笑一声:“穿得这样利落,不会是要去兵家剑试吧?”
衡宁问:“是又怎样?”
婳梦没有回答,因为她关心的并不是衡宁,只是为了打开话头。
视线向旁边移动,那里站着她真正在意的人。婳梦饶有意味地问:“你也是?”
青泷怔怔地看了看她,最后点点头。
有意思。
婳梦道:“我那位故人也很擅长使剑。”
太阳的光透过红衫落到青泷的脸上,衬着她的眉眼热烈又明媚。她摇摇头:“我剑术不精,只是去凑个热闹。”
婳梦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及扬起笑容:“听说剑试不易,祝你好运。”
她愈加坚定,眼前人绝不可能是青泷。
若是这样的光落在青泷的面具上,只会是像鲜血一样寡淡压抑。
可眼前这位上官泷,又总是无故叫她想起那个天性单纯的剑术天才,那个死了三年,连魂魄也烧干净的青泷。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婳梦忍不住想,秦曜一定会比自己更深刻吧?听说秦曜也要去参加今日的剑试,为了蛟龙甲。
没人敢说,但谁都清楚,他其实是为了问情剑。
三年前,圣者江瑜带走问情,秦曜竟然发疯到要领兵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