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序:“静观其变。”
卷卷抱着谢知棠的腿灵活地往上爬。小食铁兽可听不懂那么多,它只知道卖萌。
突然从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卷卷好奇地钻出脑袋张望着燕瑶递过来的一沓纸。
燕瑶神秘道:“糖糖,这是小师妹托我拿给你的。”
气氛从长久的凝重中总算活跃起来。
“这么厚,是什么?”孟昱伸手就要去接,语气幽幽道,“糖糖,你不会让咱们又可爱又乖巧的小师妹抄书吧?”
“农家不抄书,抄也是抄食谱。”谢知棠面不改色绕过他的手臂,先一步接到,“比如说糖蒸酥酪如意糕、梅花香饼吉祥果、七巧点心花开富贵……”
孟昱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还没吃饭。
谢知棠十分善解人意:“厨房里我给你留了春祭的百花糕。”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脸上,是很惬意的暖色。
孟昱转身就跑没影了:“还是糖糖对我最好。”
燕瑶对裴淮序使了个眼色,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燕瑶回头看了一眼,莞尔道:“哎呀呀,看来谢糖糖也有不愿意分享的心事了。”
裴淮序:“嗯。”
燕瑶捂嘴:“你知道他的心事?”
“不知道。”
“……那你猜猜嘛。”
“猜不中,”裴淮序慢慢握紧她的手,“我只猜得中你的心事。”
屋外两人的打情骂俏声渐远,谢知棠见怪不怪。
他翻开手中的纸张。
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师妹将这两日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她先写天气如何,再写见了什么人,大家都长得什么样子,甚至好像怕他看不懂,还在旁边有模有样地画了画。她没学过什么专业的技巧,完全像个五岁孩童的画。
谢知棠微微发怔,随及轻笑。
他那安安静静不爱说话的师妹什么时候这么啰嗦,这是把自己变成一颗留影珠了?
他默默收起放在桌子。抱着卷卷耐心地清理它的毛发。
等到太阳彻底落山,谢知棠又将纸张拿出来,从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终于没忍住眉梢的笑意,心想不知道师妹现在在跟朋友玩什么?有没有买新衣服?
——
青泷一路御风跟在长桑权身后。长桑灼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发飞玉笺邀青泷陪同。
青泷几乎能从她发的消息里感受到她兴奋的样子:“姐姐,我让我哥哥去接你。我们一起买很多很多的新衣服。”
长桑权微微眯眼向后看去,确认女人离自己并不远,他说:“你现在倒是有一些元炁了。”
青泷认真地回答:“我师兄说聚少成多。”
天色越来越暗,两侧的景色也越来越幽暗,他们路过几个热闹些的镇子,之后又匆匆隐于夜色之中。
在一片茫茫树林之中,长桑权停下脚步。
地上春日的花草还没有完全长出来,还有一些在寒冬死去的枯藤和树枝,被踩得噼啪作响。
青泷站在他身后:“长桑灼不会待在这里。”
愚蠢的女人,居然还要他来动手。长桑权暗呸了一声。
他几乎要怀疑秦曜手下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但是周祉君说了,上官泷就是他最好的诚意。
她主动找上门,告诉他:“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又知道多少秘密。但我知道,兵家剑试中,你展示秦怀璋琴曲韵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吸引秦翟公子的注意。若你真有此心,那就用她的这颗人头作为敲门砖。”
长桑权转过身去。
月亮高悬。
青泷清凌凌地望着他。长距离的御风术赶路使她有点流汗,鬓角都湿漉漉的。在如水的月光映照下,像一头浑然不知危险的小鹿。
又或者,用那个衡宁对她的称呼,“小兔子”?
长桑权摒除杂念。他正色,双唇开合,飞快地念动着。
青泷静静地看着萦绕在他喉咙的元炁,在她的瞳孔中具象化为一根根粗细不一的线。这些线逐渐强烈地游移着朝地上蔓延。
很快,漫天遍地的枯藤像被召唤般快速地由元炁锁在一起,如同一张密网刹那从背后覆下,将青泷牢牢地捆绑在其中。
她只是站着,左右垂眸看着逐渐锁紧她手臂的藤蔓,没有动。
润禾镇的事情,果然还没有结束。
长桑权走近些,嗓音沉闷:“你还是像在奇吴山上一样没有用。一个对危险没有任何敏觉的士兵,在战场上会死得很快。”
“你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的吗?”他说,“那是地狱,是噩梦。昨天还在一起吃肉的人,今天血都流干了,再也站不起来。听说天底下最恐怖的地方是阎罗塔。可多少人进了阎罗塔,又有多少人上了战场一去不回。”
青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清湛的瞳孔里倒映着浓重的夜色。
她见过的,无论是他口中的战场还是阎罗塔,是尸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