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盛笳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我们可以走了吗?”
“……”
裴铎慢慢向后退,松开她的腰。
“走吧。”
盛笳站起身。
手电筒的光消失,她看清了远处的夜空。
月亮不肯探头。
星星消失在天边,
黑云布在天幕上像是枯萎了的青苔。
这个夜晚结束了。
三天后,盛笳和裴铎在燕城领了结婚证。
她五官僵硬,对着镜头怎么也笑不出来。
直到摄影师偏着脑袋问:“姑娘,你真的是自愿结婚的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耽误了人家的时间,裴铎坐在她身边笑得事不关己。
盛笳扭头看他,见他满脸的神色还是那句话。
——“盛笳,你别这么虚伪”。
她把头转回来,盯着摄影师,目光炯炯,“我这次肯定能笑出来。”
拿到那个红本子时,她翻开仔细地看。
忽然想起来褚历彦对自己的形容——
好像是一头扎进了战场。
裴铎需要去江城开会,两人在民政局分别,盛笳严肃得像是刚刚拿了离婚证出来。
她今天不需要去医院,便也不着急回学校。
行程变得漫无目的,她顺着马路,就这么走到了燕城一所高中门口。
正值学生们中午放学。
门口人来人往,张扬的青春挥洒在整条街道上。
盛笳的目光变得温柔,脚步也变慢。
突然,身边一辆变速车呼啸而过,挤开盛笳眼前几个女孩儿慢吞吞的步伐。
一个女孩儿的胳膊被蹭到。
那变速车的主人丝毫没有歉意,反而大咧咧地抬身站在车上,笑嘻嘻地回头,金灿灿的光铺满他的身影,“徐悦佳,我八十岁的姥姥都比你走得快!”
那个叫做“徐悦佳”的女孩儿气得跺脚,指着那俊逸的少年呛道:“陆言!你烦死了!下午上学小心我揍你!”
盛笳看着那女孩儿。
她气呼呼的,盯着男孩儿骑着车消失在人流中,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转头,跟身边的女同学道:“陆言真的好讨厌!”
但盛笳看得清楚,她的眼里分明是笑着的。
明明被撞了一下,却也忍不住开心,忍不住回味。
在心里无数遍回放,然后将它珍藏在一个名为“打情骂俏”的记录册里。
盛笳立刻懂得,这女孩儿喜欢那个男孩儿。
所以哪怕只跟他说上一句话,脚步也能变得轻快。
暗恋多傻啊。
她低下头,却不觉得她愚蠢。
盛笳自己的高中时代,甚至鲜有能与裴铎讲话的机会。
在她永远追随的余光中,如果裴铎能够转头朝自己的方向看上一眼,她都可以高兴上许多天。
她慢慢走回学校。
将单肩包护在身前。
那里有自己和裴铎的结婚证。
打开宿舍的门,正在吃饭的室友短促地回头,“笳笳,你回来啦?你今天早上出门好早哦!”
盛笳关上门,室友重新迟疑扭身。
这次目光长久地停留。
“笳笳……你怎么哭了?”
“……”
盛笳一愣怔,用手背蹭了一下脸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婚房
在室友的逼问下,盛笳只能扯了个谎,说自己刚才脚趾撞在柱子上了。
“哎呀,那确实最疼啦,你快看看肿了没?”
“好。”
盛笳点点头。
她避开其他人,像是做贼似的把抽屉打开,将结婚证压在最里面的文件夹中。
在面对裴铎的时候,盛笳到底是自卑的,她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和裴铎的关系后会露出惊讶又奇怪的眼神——
“裴铎怎么会跟她结婚啊?”
她恐惧这样的质疑。
一连好几日,裴铎都没有联系过她一次。
盛笳每晚躺在床上,点开他的头像,放大又缩小,如此重复数次,最后把他名字从d改成了裴铎。
就在盛笳以为裴铎快要忘记自己的已婚身份时,周六下午离开医院前半个钟头,她终于收到了来自他的消息。
【在哪儿?】
【医院。】
【有空给我回电话。】
盛笳迟疑了一下。
她现在就有空,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再等等给他回复,免得显得太过急切。
她走进办公室,帮学姐给病人办出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对方突然想起年初的事情,抬头问:“你第一次见到裴医生是什么时候?”
“……啊?”盛笳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