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前庭已是尸山血海了。
骆鸣雁站在门?边透过保护在自己身前的侍卫们的缝隙朝外望去,满地的鲜红刺着她的眼睛,她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握紧,指甲刺破了掌心却毫无所觉,强撑着不叫自己倒下去。
她原以为亲眼目睹闻绍把抓住的细作活活虐死就已经是最可?怕的场景了,现?在惊觉,一个人的死不可?怕,成片成片的鲜血和尸体才是人间地狱。
为什么要打仗呢?
这?满地的鲜血和尸体,究竟垫高了谁的青云梯?
看?着侍卫一个个在自己眼前倒下,骆鸣雁大恸,敌众我寡,被困孤城,打不赢的。
“太子殿下——”骆鸣雁嘶吼:“这?屋里只有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您何必躲在人后?——不如进来——我们谈谈——”
护在骆鸣雁身前的侍卫典军听到这?番喊话,立刻明白王妃的用意,不由得急道:“王妃,您快躲起来!”
骆鸣雁摇头,继续嘶吼喊话,一声一声,仿佛在泣血。
彭城王府的侍卫们听在耳中,心底被激起巨大的悲愤和不甘,杀敌更加勇猛。
此长彼消,太子军面对如嗜血恶鬼一样?的王府侍卫,竟心底发憷,越战越退。
郎将看?士兵们越攻越退出来,气得不行,就要大骂,却被闻端阻了一下。
“听到里面的声音没?”
郎将心说里面不就是喊杀声,不过太子说这?话,肯定不是指喊杀声,他?竖起耳朵细细听,从喊杀声中辨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是……”郎将看?向太子,“彭城王妃?”
“除了她还?能有谁,”闻端嗤笑:“竟然敢说要跟孤谈谈,倒是有几分胆色。”
郎将想了想,劝道:“彭城王妃已经是瓮中之鳖,殿下不如听一听她要说什么。”
闻端沉吟片刻,点头答应。
郎将就派几个嗓门?大的士兵朝府里喊话,骆鸣雁要求太子进府相谈,闻端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双方停手,兵刃未收,王府侍卫戒备地盯着慢慢走进来的太子,太子亲兵围在闻端身边警惕对面暴起。
短短百来步路,走了近两刻钟。
骆鸣雁在正堂里等着,见到了闻端,压下惊惧,朝他?行礼。
“太子殿下,请上座。”她让出主?位,在离主?位最近的左下首坐下。
闻端稳稳坐下,问:“你要说什么?”
骆鸣雁喊话让闻端进来谈,只是想拖延时间,哪怕知道不可?能她也还?是希望能拖延到救援到来。
等闻端真答应进来谈,她其?实脑中空白一片,她能有什么筹码好叫太子放过他?们母子呢?
闻端等了一会儿见骆鸣雁始终不开口,略有不耐,四下张望了一下,问:“对了,我那?大侄子呢?”
骆鸣雁一个激灵,警惕地看?着闻端。
“太子殿下如此关心我家世子,叔侄情深,感人至深。”
从大门?处守着的一群侍卫里传出一道声音来,闻端发现?,听到这?人说话,骆鸣雁明显没有刚才紧张了。
“你是?”
侍卫中走出一人,奉手道:“在下严夙,忝为彭城王门?客。”
“是你啊……”闻端听说过严夙,此人头脑不错,老三很多针对自己的主?意都是此人出的。
闻端冷哼:“你胆子倒是大,不知道孤早就想杀你了么。”
“太子殿下真正想杀的是您的兄弟吧!”骆鸣雁镇定下来,出言把话引开,“只是我不明白,您逼宫逼到彭城王府来是怎么回事儿!”
闻端冷声道:“谁说孤是逼宫。”
骆鸣雁一脸诧异,那?瞪大的眼睛分明就是在说“你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闻端霎时羞恼不已。
“太子殿下是不是逼宫,咱们说了不算,待陛下回宫自有决断。”严夙说道:“只是在下以为太子殿下此举实在不算高明,您已是太子,何必兵行险着呢。”
骆鸣雁福至心灵,说:“莫非太子殿下是从东魏楼钦那?儿得的灵感?”
“你们少胡说八道,太子殿下是为维护正统!”郎将大声说。
严夙淡淡对郎将说:“太子殿下已是正统。”
郎将语塞。
逼宫就是逼宫,要找好听的借口也要等成功之后?,而现?在……
严夙早在太子不遗余力都要攻破彭城王府时就猜到,太子的逼宫之举很有可?能失败了,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
他?想绑了彭城王妃和世子,逼迫皇帝对他?从轻处罚。
严夙觉得太子的种种举动挺可?笑的,做事顾头不顾尾,临了又后?悔,毫无气魄可?言。
太子这?样?的,若是在太平年间也是能做个仁君,可?现?在是乱世,北边还?跟东魏打着仗呢。
“太子殿下,您根本就不必走这?一步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