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入了迷,眼睛越看越亮。
等倪喃再进屋来的时候,陆危楼的表情就鲜活多了。
倪喃在心里止不住地感慨,这个憨批终于发现了……
前几天陆危楼对她的种种行为不以为然,脸上的表情都不带变的,也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倪喃那时候觉得,他是在看一个si人。
——不过还好,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会了。
在战争中,最大的伤亡不是来自于两军交战,而是战后的伤口感染。在消炎药出现之前,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t慢慢溃烂,然后在痛苦中走向si亡。
磺胺是青霉素诞生前应用最广的消炎药,能有效杀灭细菌,虽然伴随着一些副作用,但是在能救人x命的前提下,这点副作用微不足道。
在无数科学家研究潜心钻研下,磺胺将在几十年后的德国问世,这种技术被牢牢封锁,制成的药品价格高昂,非一般士兵所能得,是各国不得不批量购买的重要物资,帮助无数人摆脱了si亡的y影。
但是在现代,磺胺早就脱下了它神秘的外衣,多马克在红se染料中发现消炎药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
可是化学合成出的红se染料浩如烟海,倪喃用了七年时间才0索出头绪。
“这种药……是你做的?”陆危楼有些不敢置信。
倪喃早料到他会有这一问,也不慌张,把早就想好的托词娓娓道来,“英国出产的染料不易褪se,全赖各种化学物质能透过细胞,给织物着se。我当时想着,既然这些染料能进入到植物和细菌内部,那么是不是会存在一种,能将细菌染成错误的颜se,从而消灭它们的物质呢?”
然后就有了那本实验记录。
看起来,这个nv人成功了。陆危楼盯着她,多少名医和科学家都束手无策的病症,竟能在她手里找到答案?这上面的记载都属实吗?
但其实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机会,都很值得一试。
“所以,你打算拿它换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什么,才肯交出制药的配方呢?”
倪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少帅,这就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买命钱呐。”
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拒绝磺胺。也正因如此,她才一直不敢贸然把这东西呈现在世人面前。
小儿宝重金过闹市,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求千古留名,也不想自己或其他人因它丧命。所以她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他有能力控制事态的发展,也有一颗不藏私的仁心,让她把方子双手奉上。
虽然两个人关系不对付,但是对于陆危楼这个人,倪喃还是相信的。
当年他从德国留学回来,接掌旅后先做了两件事,一是剿匪,二是杀官。从那以后,关北八省匪患平息,偶有小gu流窜也不足为虑,积弊已久的八省官场为之一清。
十九岁的陆危楼,有能力,有野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七年之后会这么蠢,受伤后还得藏在小店里躲追兵。
鉴于磺胺给人带来的震撼太过强大,身份被看穿都被衬成了小事。
陆危楼起初只是觉得倪喃狡猾,现在才觉得她心怀急智。
“姚司令隔三差五就会差管家来买些小玩意儿,如今七八天都不见有人上门,我就猜出事的人是他。”,倪喃深x1了一口气,仿佛是在思量着该如何拿捏分寸。
“姚定芳这辈子就两件事让人记得。一是贪花好se,府中妻妾成群,二是当年少帅灭伪帝满门,却独独漏了他。尽管姚定芳退守江南,终身不踏入北地半步,可我总觉得,他逃不过这一刀。”
她说的时候还不忘吹捧一下陆危楼,“只是少帅龙章凤姿,气质非凡,不通苏南方言,颇似北人。”
倪喃把话都说尽了,陆危楼反倒不好再追问下去。这个nv人生了一双眼尾微微上扬的狐狸眼,像她,却不是她。陆危楼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念一想,或许这样也好。
“去过关北吗?”
她有些遗憾地说,“家贫,只到过邻城。”
陆危楼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会带你离开。”
七年后的月光顺着高窗倾泻而下,将七年前的一对璧人之间照出了一道银河。
这一天深夜,陆危楼做了一个即将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决定。
画上仓促的句点。她抬头,只见陆危楼眉头深锁,颇有几分不耐烦。
“少帅,怒大伤肝,积郁伤肺,多劳多思,活……咳。”多劳多思,活不到五十岁。倪喃嘴上刹住了车,但心里忍不住吐槽。
“你说什么?”陆危楼的目光凌厉,直直地扫了过来。
“咳,我说多好的天啊,是该活动活动,准备上街逛逛。”不知道陆危楼吃错了什么药,大早上的就开始发邪火,但倪喃不是来当解语花的,懒得惯他这臭毛病,于是毫不犹豫地溜之大吉。
陆危楼孤立在原地,半晌,手指抚过琴键,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些许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