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谢狁,让他多体恤民情,不要再把百姓们逼到活都活不下去的地步。”
“我什么时候要把百姓逼到活都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偏偏这时候谢狁回来了。
谢狁做了皇帝, 却不喜穿冕服,仍旧如往常般束玉冠,宽袍大袖, 眉眼清俊。
他步入宫室:“弟弟这话从何说起?”
李逢祥看了眼李化吉的神色, 便将那份文册递给了谢狁, 谢狁并不意外,谢炎逮了郗家的公子后, 郗家的家主就进了宫。
他唯一感到意外的是,李化吉收集的信息既多又整齐,远超他的预期,无意中也算帮了他大忙。
谢狁道:“很及时的一份文册,有这些供词在,我自然不会饶过那些贪官污吏。”
李逢祥听到这话便振奋起来, 他眉眼蕴着喜色, 望向李化吉, 希望阿姐能一样的高兴。
是她亲手搜集了证据, 为百姓讨了份公道,她理当高兴。
可是李化吉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欣慰, 反而露出了些疲倦, 瞥过来一眼幽怨至极。
李逢祥一愣。
谢狁收起文册, 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是跟李逢祥说话。
李逢祥才想起来确实要跟谢狁说一声, 便道:“今日宫人来通知, 说明日送我出宫, 我与阿姐来道别。”
谢狁一顿, 低头缓缓笑起来:“这么着急啊。”
李逢祥不解其意, 谢狁道:“你回去吧,放心, 我必保你不出事。”
李逢祥觉得谢狁这是话里有话,可是谢狁一向是懒得与他多说,再追问下去,又会觉得他又蠢又烦,李逢祥到底是怕谢狁的,只好暂时先走了。
其实他很想和阿姐共进晚餐。
但阿姐好像也没有邀请他留下的意思。
李逢祥只能带着遗憾走了。
李逢祥一走,宫室里便只剩了谢狁和李化吉,气氛就一下子掉到了冰点,像是凝固住了一样。
谢狁侧耳听着宫婢们在偏殿摆放膳食的响动,拉开椅子,在李化吉身边坐了下来。
“不高兴了?”
李化吉道:“看到百姓生灵涂炭,难免感伤自身,故而情绪低落,还望陛下海涵。”
她话说得可气,但语气幽怨,带着几分讥讽。
谢狁重新把那份文册拿出来,手指慢慢从被李化吉圈束起来的名字上摸过去:“化吉这是为百姓生我的气。”
李化吉道:“不敢。陛下深谋远虑,又岂是我等可以揣测圣意的?”
谢狁道:“你不生气,唤我什么陛下?再三与你说了,我们是夫妻,该与寻常人家般,以夫妻之名互称。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郎君,就像我不喜在你面前自称是‘朕’一般。”
李化吉想,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夫妻情分。
谢狁却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她不把这个称呼改回来,就不肯放她走一样。
膳食摆好了,宫婢也来催过几次,谢狁却仍旧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叫她以用膳为借口,轻易逃过去。
李化吉没了法子,又固执不过谢狁,只好顺从:“郎君。”
只是个称呼而已,他若喜欢,便随他去。
谢狁却眉开眼笑起来,牵着她的手起来:“用完膳,叫御医来给你诊平安脉,看看我们的孩子还好不好。”
又说起李逢祥明日离宫的事:“我与你一起送他到十里长亭。”
李化吉无可无不可。
建邺城外,植有柳树依依,将挽留之情铺到十里长亭。
李化吉与李逢祥相顾流泪,却知离开建邺是极好的事,故而也收起了泪水,劝李逢祥尽快上路,好赶上下一程的驿站。
“记得每半月都要给阿姐来信,信中要说一件幼时的事。”李化吉不放心地嘱咐。
李逢祥点头应是。
他在谢家奴的簇拥下,爬上马车,最后依依不舍地看眼李化吉,才放下帘子。
马车滚滚而去,几匹骏马轻驰护送。
李化吉泪眼朦胧地望着,这时谢狁倒是可以走过来了:“不要哭了,往后还有我和孩子陪着你。”
李化吉没有理会他,只看着马车渐渐便小,忽然,前方异变突起,一骑落于队尾的骏马忽然奋起直追,与马车并行,那马上的谢家奴弯弓,向着马车的方向搭箭。
其余护卫的谢家奴看到,纷纷拔剑相护,刹那之间,马车轮子急转,尘土飞扬,雪光交错。
李化吉的血液冷了下来,她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谢狁。
谢狁却皱着眉头道:“不好,李逢祥有麻烦。”
他圈起手指,放在唇上唿哨一声,他的坐骑便飞奔而来,他扯过缰绳,翻身上马,在黄门的惊呼声中,伏低上半身,急驰而去,鹤氅猎猎。
李化吉不善骑射,只能焦急地看着。
就见那挽弓的谢家奴在几方攻击下,仍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