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箭矢离开弓弦飞去。
眼看着就要射中,谁知那狐狸狡猾地闪身,最终只是擦伤了它的尾巴,血迹滴落在草地上。
它惊慌失措地奋力奔跑,将他们甩在后头。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陆嘉念面上保持着端庄假笑,内心抓狂地呐喊发泄,讪讪道:
“罢了,顺着血迹找过去,或许还能寻到。”
陆言清向来顺着她附和,笑容与脊梁都是听话讨好,恍惚间连她都不相信,这种人竟有不轨之心。
看来能放下尊严与脸面之人,才最是阴狠可怖。
陆嘉念打了个寒战,刻意与他拉开一小段距离,心思沉重地向前走着。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血迹在一处洞穴口消失。
俯身看去,透着微光的洞穴之中,藏着几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如同一个个雪球般圆滚滚的,有的眼睛还未睁开,挤在一起相互取暖,当真是可怜又可爱。
“想来方才那只老狐狸是它们的母亲,眼下也不在这儿,还是走吧。”
陆嘉念不忍心杀这群小家伙,亦觉得猎杀它们的母亲太过残忍,起身就要离开。
“殿下放心,那只狐狸准会回来。”
陆言清不肯放过,眸中没有半点悲悯,只有深不见底的筹谋算计,胜券在握道:
“这些是那老狐狸的软肋,只要拿捏住了,它就跑不掉。
哪怕失手杀了小狐狸,老狐狸也会不顾性命地撞上来,到时候还是咱们得手。”
陆嘉念头疼地驻足,不愿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阴谋,闷声回怼道:
“若是老狐狸舍弃孩子,直接逃命呢?”
“不会的,它很在乎它的孩子。”
陆言清斩钉截铁地否认,扒拉几下洞穴中尚未吃完的食物和干草,道:
“尽管它没有看守,可这些东西足以说明它心中挂念,所以哪怕看起来不在乎,实则是心头肉。
只要拿小狐狸要挟,在这儿等着,很快老狐狸就会自投罗网。”
陆嘉念懒得同他辩解,丢下他一人在这儿较真,转头行至一旁歇息,不想看到血腥的一幕。
她拨弄着手中的狗尾巴草,不以为然地回味着那番话,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
兽是如此,人亦如此。
前世陆景幽看似将她囚于金銮殿,但在外人眼里,或许是她夜夜独占雨露,以至于荒废后宫。
所以,他会觉得只要杀了她,陆景幽便会有所松懈,旁人就有可乘之机。
陆嘉念心寒地发颤,心底直觉告诉她正是如此,诧异地望着陆言清,
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间起身,快步走到他身侧,极力在他身上寻找某种印证。
上下仔细打量后,她的目光落在陆言清腰间的荷包上。
那东西针脚粗糙,样式陈旧,不像是他这种人会佩戴的。
但是她记得,前世陆景幽服毒自尽,与她同棺而葬,闯进密室之人就带着这个荷包!
“殿下在看什么?”
陆言清顺着目光看见腰间荷包,当即脸色一凝,赔笑道:
“这是臣身边的侍女绣的,粗鄙不堪,殿下不必在意。”
说罢,他生怕她会不高兴,扯下荷包丢在地上,没有半点留恋。
陆嘉念一怔,眼前闪过怜玉木讷单纯的面容,猜到了几分内情。
他若是不在乎,根本就不会带在身上。
可现在为了能讨她欢心,为了这点颜面,竟能不眨眼地随意丢弃。
同为女儿家,她知道这番心意很是珍贵。
看来他不止城府深沉,狠心冷情也远比她想得要可怕。
陆嘉念敷衍着过去,所有兴致消失殆尽,只剩下窒息般的恐惧。
她推说身体不适,没过多久就恍惚地回宫去了。
漱玉宫茶水齐备,像是知道她一定会被恶心一场似的,所有人都小心伺候。
陆嘉念顾不上姿态,猛灌了好几口才冷静下来,抹着嘴角的水珠顺气。
先前她只是怀疑陆言清觊觎皇位,从未想通他为何下此狠手,现在算是全明白了。
原来前世杀她之人是他,夺位之人是他,利用她击垮陆景幽之人也是他。
如此心机,她断不能再留下此人,恨不得斩草除根才好。
可是父皇如今指望他收复南越十四州,她哪有机会下手?
陆嘉念脑海中闪过陆景幽的身影,但很快就排除在外。
她今生要好好待他,不能教唆他成为杀人的利刃。
况且,就算他心甘情愿且得手了,后面又是一堆麻烦,到底会连累了他。
就在此时,陆嘉念瞥见废弃在角落里的、迟迟不愿接应的赐婚状子。
只要能接近陆言清,就有机会杀了他。
这辈子没人帮她,那她就自己来。
反正行至此处,她已经无法躲避,不如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