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我?”
“你不觉得这四只碗有点问题吗?”方九鹤道。
山殷在一旁用力点头。
“有什么问题?”明尘微笑,“一样的白瓷,一样的花色,一样的汤匙。”
话音未落,容昭就从自己面前脸盆大的碗里捞起了一只鸡腿。
山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只比酒盏大不了多少,浮着两片可怜巴巴的蘑菇,又抬起头,用眼神无声地控诉。
“尝鲜而已。”明尘上仙面不改色,“你又不需要吃东西。”
“听听,方九鹤你听听!”山殷悲愤,用力扯了一下方九鹤的袖子,“我陪着他在仙山转悠了大半天,饿得头昏眼花两腿发软,差点仙元耗尽力竭而死……”
方九鹤敷衍:“嗯,嗯嗯……孟知凡,你看看。”
山殷仙君连哭带诉一通之后得到撑腰,立刻将目光转向明尘,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笑眯眯道:“我劳苦功高,我要吃你的那份。”
“我的?”明尘在碗里捞了一下,捞起了一个鸡头和一块鸡屁股,“你要吃我这份?”
山殷:“?”
方九鹤忍不住笑出了声,在自己的碗里捞了捞,捞到两只鸡翅,顺手分了一只给哭唧唧的山殷。
山殷大为感动:“方九鹤……”
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对面碗筷轻轻碰击,叮当一声。
容昭又捞起一只鸡腿,然后塞进了明尘的碗里:“你也多吃点。”
山殷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了看方九鹤,又看看鸡翅,面露迟疑。
以前两人经常一块儿分吃的,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刚刚目睹了容昭分鸡腿给明尘后……碗里的鸡翅突然就变得不像鸡翅了。
方九鹤也微微一僵。
随后十分自然地问道:“怎么?不喜欢吃?那还我。”
山殷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用筷子护住鸡翅,理直气壮道:“什么你的,进了我碗里就是我的。”
然后飞快地把它啃了个精光。
方九鹤看着他埋头吃,垂了垂眸子,忽然觉得碗里剩下的鸡翅索然无味,干脆推过去给山殷:“还要么?”
“我就尝尝鲜,这个你吃吧。”
“嗯。”
明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容昭不明就里,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袖子,催促道:“快吃。”
“好好。”
-
吃过饭后,容昭去汤池泡了个澡,热气腾腾地回到了床上。
明尘已经换好了寝衣,正在翻容昭买回来的那本《吾重新证道的那些年》。
容昭贴了过去。
凡人身上有点凉冰冰的,舒爽的凉意从薄薄的丝绸寝衣里透出来,又很快被捂暖。容昭觉得很舒服,捂完了这一处,再换另一处。
最后凡人浑身上下都被捂得热热的,不堪其扰,用被子将他卷了起来。
容昭:“?”
“我已经洗过澡了。你再闹下去,我得重新洗一遍。”明尘也跟着躺下来,偏头亲了他一下,举起手里的书晃了晃,“尊者这是打算重新证道?”
容昭掀开被子,拿回书塞进枕头底下,道:“修道的事,你无须多问。”
“为何?”
“你是凡人,不必操心这些事。”容尊者有种被质疑了的不悦,“还是你觉得本尊者实力低微,朝不保夕,打算改投其他仙君?”
“我只是……”
“不准。”容昭蓦地坐了起来,打断他,有些急切地许诺道,“本尊者会尽快重新证道,成为天海之境最强的上仙,就和在凡间一样,无人敢欺你……唔!”
明尘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地一拽。
容尊者跌回了被褥里,又被压住,眼前倏地一暗,吻重重地落了下来。
这个吻很深,却十分怜惜,温温柔柔的,如三月细雨洗濯嫩芽,不含一丝情欲。
“容昭,容昭……”明尘柔声唤着,指腹按在他的喉结上磨了磨,磨得那片肌肤微微发红,眼中的怜爱几乎要溢出来,轻叹道,“你不必如此……”
容昭伸手紧紧抱住他,仰头回应着亲吻,冷黑的眸子荡着迷离水光,盛满了着凡人的影子。
仿佛有爱意如纤细柔软的藤蔓,从水底抽芽生长,枝枝蔓蔓地缠绕上倒影,一朵又一朵,绽放出洁白的小花。
“孟知凡,我会重新变强……我想和你做生生世世的道侣。”
明尘微微一怔,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扣紧了容昭的十指,辗转着加深了这个吻。
他能感觉到,那庞大而复杂的因果就在方才倏忽散去,只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牵绊。
容昭的无情道心破了。
骗子
那夜过后,明尘变得寡言了许多。
容昭元神的伤日渐好转,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