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回?来他?便发?现,他?凑不齐完整的记忆,是一个脑子?不清晰的疯子?。
哥哥不喜欢他?精心装扮的面具,那他?还?剩下什?么?
他?只有一副千疮百孔的躯壳,和一个恶念缠身的怨魂。
这般丑陋不堪的模样,他?怎敢拿出来,哥哥不过是说两句客套话,他?竟然还?当真了。
“你……不能不要我。”
“我还?有价值。”
少年认定林青青不想要他?了。
他?不小心把自己最恶心的面目露了出来,林青青说想保护他?,他?本来可以顺着这话接受,可是他?把一切都弄糟了。
因?为对霍迎心存不满,心怀嫉妒。
因?为知道今日之后?,哥哥便会休弃他?,他?再也没有理由接近哥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想从林青青身上再得到一些感情,一些顾念和情义。
林青青说想要保护他?的时候,他?心底那个很空很痛的地方刮过了一阵暖风。
真的很疼。
疼得他?到处去找,找遍所?有心海,翻出的都是一些腐烂的记忆。
他?失措地去想快乐的事情,想拿出来一件一件告诉林青青,然后?说我相信,相信哥哥想保护我,哪怕是一个“嗯”,点一下头,这事便能揭过。
但?哥哥那样敏感,岂会看不出他?的伪装。
只会让其更加失望罢了。
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来不及了。
没有人能接受过去的失误被一点一滴、事无巨细都拿出来说。
哥哥定会觉得他?是一个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
方子?衿的手指狠狠掐进大腿,红色的衣摆渗着斑驳的血迹,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异常,绷紧了全身肌肉,准备随时站起身离开。
一旦哥哥表现出不耐烦,他?就躲得远远的,把自己关在箱子?里,藏在柜子?中,哪里都好。
只要不让他?滚出太璟宫,他?可以无声无息地跟着。
他?没打算活得太久,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哥哥,就可以了。
“收复郇州后?,我便去一个不会再让陛下心烦的地方。”
“方子?衿,没有人赶你走。”
少年紧张地捏了捏带有血迹的手指,这回?是真听不到林青青的声音了,贴心道:“今后?,不劳烦陛下费心医治我,我会活着,直到陛下告诉我,我失去了最后?一点价值。”
林青青盯着他?,手撑着桌案站起身,一低头,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少年根根分明的长睫在精致苍白?的脸颊上飞快颤动,不敢抬头,生怕碰碎这一触即碎的温柔,心脏深处却?乍然起了燎原之火,一路焚烧,烧到脖子?以上,连脸上的绒毛都在发?烫。
心里濒临枯竭的那些感情,像被浸了水的红豆,膨胀、发?芽。
其中有一棵陌生到他?从不敢去触碰的“幼苗”,在他?心底彻底扎了根。
“去泡药浴,好吗?”
“嗯。”
御池边上白雾缥缈, 蕴含着苦涩药味的水雾伴随热气上升。
庭灯照映出岸边瘦削的身影,少年容色清冷,双眼如墨玉,因为泡着药浴, 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面?颊, 水珠顺着精致的眉眼流下?, 淌过?锁骨,没入单薄的里衣, 隐约可见暗含力量的劲瘦腰身。
他抿着唇,额头覆盖细汗,被他捏伤的右腿打着绷带,为阻止伤腿入水, 膝盖下?垫一块石头, 石头铺盖一层油衣。
方子衿看了眼不远处的屏风,表情古怪地想要放下?腿。
他刚动一下?,屏风后?假寐的林青青便睁开了眼,“注意伤口。”
少年转动目光,寻找屏风后?的人影, 但厚重的座屏不透光,他安静了片刻,便收回视线,向后?躺倒,把上半身全部?沉入水中。
林青青听着水声默数时间, 方?子衿憋足五分钟的气?才冒头。
她取出瞿遥给的秘药, 拿在手上研究, 灰褐色的药丸躺在瓶底,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这股铁锈味被浓烈的药味遮掩, 闻不出具体是何物散发的气?味。
瞿遥在御药房拿的药都要经过?林青青的眼,秘药药方?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林青青识得?秘药里的所有草药,大多都是益气?补血的药材,不应该有这股铁锈味。
难道是瞿遥说?的药引?
瞿遥给的药起效很快,方?子衿服用一粒后?,精神状态焕然一新,眼底透着死气?的灰暗色彩居然也?跟着消弭无?踪。
正是起效太快,林青青才觉得?药引有问题。
为何瞿遥手里会有沈娘都不知道的秘药药方??
林青青没忘记瞿遥是人蛊,一度怀疑这味药引是瞿遥的血液。
她摸过?瞿遥的脉搏,不像失血过?多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