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荷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真是熟悉的话术。
孙戴芬一边楚楚可怜求情,一边观察周玉荷的脸色。
平时说到周玉荷的亡夫,周玉荷都会动容,可今日,周玉荷抱着小狗,抚摸小狗身上的小毛衣。
孙戴芬:“嫂子,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你就不要和先贤计较了吧,之前大哥在世,和先贤的感情也是很要好的,他也不愿意看到先贤受到法律制裁的。”
周玉荷终于不撸狗了,放下来抬眼看孙戴芬,想起楚究说过的话,心平气和道:“你大哥生前最疼爱的是阿究,也最讨厌公司里有害群之马,酒瓶子不是自己长腿飞到阿究头上的,要是你大哥在世,要是知道楚先贤伤他儿子,你觉得他怎么会处理此事?”
孙戴芬哑口无言。
周玉荷:“我都退休了,以后公司的事找阿究,想道歉也找阿究,不要来找我了,时代不一样了,公司是阿究在管,我不能瞎出什么主意给他添乱。”
孙戴芬没料到周玉荷今日怎么变得铁石心肠,便投其所好道:“对了,江太太的小儿子留学回来了,要不要介绍阿究和他认识?”
周玉荷笑得得意:“我们阿究年富力强,也不着急这一年两年的,他的事情他会打算好,我要带子孙和满堂出去溜溜,你回去吧。”
周玉荷牵着小狗笑盈盈地走出家门,留孙戴芬一个人在大别墅里凌乱。
周玉荷竟不训斥她和楚先贤,也不关心楚究的人生大事,这是为什么?
怎么什么都变了呢。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按部就班来到郁南挂号堕胎的这天,堕胎时间延了又延,医院的app已经快禁止他网上挂号了,他只好来。
郁南提前把工作都往前赶,跟周亚兰请了三天假。
号挂好了,假也请好了,郁南一大早就起来了,磨磨蹭蹭来到了医院。
张一振果然是名医,看他门诊的人满满当当,有男有女,但大多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他一个人带着口罩在诊室外面安静地等着。
郁南的精神非常不好,不知道是这两天吃得太辣的原因,还是知道自己即将失去生命的小东西在挣扎,他吐了整整一个晚上,光是干呕,却吐不出什么东西,一夜无眠,今早连饭都吃不下。
他现在仍然很不舒服,整个人昏昏沉沉,只好刷短视频转移注意力。
结果大数据也不打算放过他,总是给他推荐一些打胎的b超视频,再配上一些煽情的文字,比如说:“此时宝宝也很痛吧,他还没见过光就要失去生命”等等,看得让人非常心梗。
郁南干脆卸载短视频软件,闭目养神,竟昏昏欲睡,护士叫了三次他才回过神来。
郁南走进诊室,张一振问诊:“你哪儿不舒服?”
郁南:“我怀孕了。”
张一振吧嗒吧嗒敲着键盘:“要还是不要。”
郁南沉默不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是医生的例行提问罢了,郁南之前在科室实习的时候,有的孕妇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回答,等得医生都不耐烦了。
郁南之前也觉得这样犹犹豫豫的病人很难评,来医院之前,要和不要不全都考虑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医生叹了口气,稍稍不耐地又问了一遍:“发什么呆?要还是不要?”
等医生不耐烦地再问他一遍时,郁南才幡然醒悟,对医生来说,这只是个例行的提问,但对于病人来说,这是一个生命来是否能够到这个世界上的抉择,是一个沉重又难以定夺的选择。
郁南刚张开口,胃里一阵翻滚,恶心的感觉袭来,他没控制住,“抱歉我先去下洗手间。”
郁南跑到卫生间狂吐,但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只是干呕。
半分钟后,郁南终于平静下来,回到诊室,张一振问出刚才那句话:“要还是不要?
郁南:“先检查吧。”
医生干了这么多年,张一振当然看得出郁南的犹豫,根据多年经验,犹犹豫豫的几乎都是奔着不要孩子而来,但舍不得打掉而去。
张一振:“那先抽个血做个b超检查一下胎儿情况再决定。”
郁南如获大赦一般松了口气,“好,行,就这样。”
郁南走出诊室,责怪医生就不能问得委婉一点,一会儿如果他还是这么直白地问,那么他说不出口的话就用手语表达。
等待b超的时间很漫长,张鹏给他打了越洋电话。
郁南:“你那边应该是晚上吧?不睡觉?玉玉呢?”
张鹏的声音很疲惫:“玉玉进病房了,明天就要手术,我睡不着。”
郁南嗯了一声,沉默许久之后:“会没事的。”
张鹏安静了一瞬,忽然开始抽抽搭搭,接而崩溃大哭。
郁南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长长的走廊上人来人往,郁南只觉得寂静无声,只有张鹏的哭声震耳欲聋。
他一边哭一边说:“要是玉玉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