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越郗边看边啧啧称奇,他好歹在出租屋住了半个多月,自认已经是个具有独居经验的优秀青年了,日常生活虽然有些不便,但还以为是贫穷的关系,没想到是在生活意识上有所差距。起码他就没想过要买加湿器和绿植。阮安棠看越郗的目光停在备忘录上,立刻解释道:“你平时对着电脑工作的时间比较长,在桌子上放小型加湿器和绿植有助于缓解干眼症状和吸收辐射,其实买按摩仪是最好的,不过这些可以以后再议。”说罢,阮安棠就把备忘录翻到了最下面,赫然是一些眼部按摩仪、肩颈按摩仪之类的东西——他完全没有思考过平价替代品——至于为什么是以后再议,那当然是因为刚交完房租的越郗还需要节省一些。他琢磨着晚上去直播间再给越郗砸两个礼物。看越郗对备忘录感兴趣,阮安棠干脆给他介绍起来,除了一些水箱清洁剂、衣架、粘毛器等家务必备用品外,还有一些洗脸巾、空气清新剂等生活小物,最多的则是诸如空气炸锅、烤箱、罕见调料等厨房用具。其实阮安棠最开始有想过要不要直接买了把这些东西带来,但又不太符合自己的逃婚穷鬼人设,再加上信任越郗的赚钱能力(和自己的砸礼物频率),便还是决定自己先列出,之后让越郗来买。“这里面大多数东西都不贵,我等会儿去购物网站上下单,明天再去附近的超市一趟,等东西到了我就可以给你做各种好吃的了。”阮安棠眉眼弯弯地笑着,一双狐狸眼中写满期待,似乎发自内心地认为给越郗做美食是件极为愉快的事。听到这些,越郗怔怔地看着阮安棠的笑颜,他的目光再次转回备忘录上,那比起一份购买清单,更像是阮安棠认真工作的态度……以及对越郗的关心。毕竟只是为了做家务的话,阮安棠没必要,也根本不会想到那些对越郗的健康有益的东西,以及符合越郗口味的麻烦料理。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这是越郗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温度,烫得他心脏似乎都在加速跳动。自郗婉婉去世后,越邦就鲜少回家,越珏在外地上警校,奶奶和姥姥姥爷更是远在外地或外省,逢年过节才能见一面。一夕之间,原来众星拱月的小少爷似乎失去了所有可以依赖的对象,他还是很受家人的疼爱和喜欢,但再也没有人能够时刻陪伴他关心他了,再加上母亲离世的打击,这难免让他有些自暴自弃。偌大的宅邸空空荡荡,佣人们只会满足越郗的一切生活需求,却不敢加以干涉,哪怕越郗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沉迷于玩游戏也没人会说一句不是,更不会有人去关心熬夜游戏的他身体能否撑得住,眼睛是否会受损伤。幸好越郗的本质坚韧向上,又有越珏和朋友的影响和帮助,他很快就走出了由母亲去世的阴影带来的颓废,直至褪去最后一丝顽皮和少年意气,真正地长大成熟起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曾经被爱包围长大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内心缺爱又怕寂寞的青年。越郗完全无法抵抗阮安棠这副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模样,这份用心让他为之动容,甚至有些庆幸那日遛狗时换了新的路线,才能和阮安棠相遇。他开始觉得自己答应雇佣阮安棠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越郗就这样站在阮安棠的身边,低声笑了起来,他垂下眼帘,眸光中总是含着的温柔神色多添了几分暖意,而这股暖意,也的确传达到了作为目光倾注对象的青年心里。突然被心上人定定注视的阮安棠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在明火中灼烧一般滚烫,他不自在地想要转移视线,却舍不得越郗眼中自己的倒影,他张口欲言,却被砰砰作响的心跳阻碍了发声的能力。阮安棠想问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这样看着我?你别再这样看着我了。我会害羞,我会忍不住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我会把你此时的目光藏在回忆里彻夜难眠。但阮安棠哪怕能在公司会议上把一堆尸位素餐的高层训斥到不敢见人,他本质上也是曾经那个不擅交际更不善言辞的自闭少年,更别说眼前站着的还是患得患失的心上人。所以阮安棠憋了半天说出的话是:“我脸上有东西吗?”如果前面再加上个“你瞅啥!”,那这间三室两厅的新公寓立即就能变成东北街头,周围还有一堆等着吃瓜看戏的路人。阮安棠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看着越郗诧异的目光,满脸涨红,脑袋都恨不得钻到地里。越郗看看阮安棠这副窘迫至极的模样,突然就很想逗他。他故意沉思良久,在对方紧张的表情下慢吞吞道:“有。”阮安棠瞪大眼睛,立即拿手去摸脸,还以为是整理东西时沾到了灰尘,却没想到越郗却突然笑吟吟道:“有一张完美保姆的荣誉证书。”阮安棠:“……”其实越郗是想约定俗成地说有一份美貌或者有一份可爱之类的,但他总觉得这话说起来怪油的,而且好看到阮安棠这份上的人可能会不喜别人拿容貌说事,便灵机一动,从职业方面给予赞扬。殊不知阮安棠要是知道越郗觉得自己好看的话,可能会今晚就开始敷面膜保持青春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