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生机。
猛药夺命的代价是漫长的疗愈期,即便勉强吊住一口气,直到现在,鸿睿也没有真正回到最初鼎盛的水平。
不过回首当年,董事会作出的一切决定,都已经是当下的最佳选择,多年以后,鸿睿集团被誉为教科书般的大型企业自救案例,周叡则坐在镜头前,面对记者的夸赞,也只是微微一笑:“鸿睿自救的时候,我躺在医院做手术呢。那些决策,都是程逸和程书做的。”
周叡则对两个孙子从不偏颇,总是要么同时提起,要么就都不提起;要么同时见面,要么就都不见面。
毕竟他们这般地位关系,哪怕多见一面都等同于偏ai,周程逸常年在z城掌管惠途科技,周程书在b城,从没被周叡则要求过回家探望,大多时候,他跟周叡则通过视频会议对话,聊的也都是公事,一年之中,也就只有逢年过节、周程逸从z城回来的时候,他们才会一起回周家团聚。
汽车稳稳停在周宅前,周程书下车,抬腕看表,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了。
他没急着进去,在院里独自站了一会儿,十多分钟后,接陆奚的车姗姗来到,周程书拉开车门,看见她穿一条淡蓝se丝绸长裙,锁骨处的钻石项链在暗夜里闪烁泛亮。
是陆琮英送她的那条生日礼物,裙子适配度很高,大概是特意挑的。
周程书视线轻轻一扫,抬起手来给她扶着:“我还以为你不会戴。”
陆奚轻提裙摆,弯腰下车:“我是跟陆琮英过不去,又不是跟钱过不去。”
即便没人在场,他们还是互相避嫌。周程书摊开的手掌微微迟疑,陆奚也没碰他的手,只是抓了抓手臂,下车之后,便又迅速松开了。
陆奚跟着周程书往里走,周程书忽然问:“明天休假吗?”
她困惑抬头,周程书解释:“先问清楚b较好。省得你今晚又喝高了,明天睡过了迟到。”
陆奚瞪他一眼:“上次那是意外。”
周叡则家规严明,人不到齐就不会开饭。
周程书跟陆奚走进餐厅时,所有人已经围坐在餐桌旁聊天,长长一条宽木餐桌,周叡则坐在上首,右侧偏后的位置空了两个,周程书带陆奚过去坐下,周程逸在他身旁,笑道:“程书来晚了,得罚酒。”
周程书淡淡一笑,也没推辞,拿起酒来喝了。
因为周叡则偏好白酒,周家餐桌便向来只有白酒,上世纪的顶级窖藏酱酒,度数不低,周程书午饭就没怎么吃,忙到现在,几乎已经是空腹。
辛辣酒ye咽下,胃立刻烧了起来。周程书神se平静,一声不吭连罚三杯,垂手放下杯子,视线一抬,便看见正对面的江繁。
众人都在看着他,唯独她没有。
她闲得无聊在折餐巾纸,细长指尖捏着翻着,将一张纸巾慢慢折成一朵玫瑰花。
周叡则宣布开饭,开饭之前,惯常还要听他讲几句话。
难得周程逸回来,所以今晚话题主要围绕着他,谈到这次惠途科技危机,周叡则对周程逸依然褒大于贬,绝口不提惠途市值严重缩水,只称赞他反应迅速、沉着冷静,言语间并没多少责备之意。
夸完周程逸,再夸周程书,老爷子一碗水向来端得很平。再后来,说到外孙nv周曼宜,周曼宜今年17岁了,正在读高三,周叡则笑得和蔼,说她模拟考试成绩不错,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两个哥哥。
“你程逸哥哥当年是b城高考数学单科状元,程书哥哥虽然发挥有点失常,也还是考进了c9。”周叡则看着周曼宜,温声道,“咱们周家的孩子,从来不会差的,不过曼宜,你也不必太有压力,爷爷不要求你能跟哥哥们考得一样高,nv孩子么,能做到你这个程度就已经很好了。你只要开开心心享受生活,其余的事,都会有哥哥们帮你扛着。”
父亲吴原礼忙不迭附和,周曼宜自觉受宠,眼睛晶亮地点了点头。
周程书望向江繁,她还在折那朵玫瑰花,听着说话,她唇角轻g,似乎也笑了一笑,不过那笑意很淡,转眼又消散在沉默里。
周叡则没有提到江繁,说来也是,江繁又不姓周。
既然不姓周,那就不属于所谓“咱们周家的孩子”,实际上,在和赵景谦订婚之前,江繁早已很多年都没被允许回过周家——此刻这般阖家团圆,都是鸿睿集团落马、顺元基金雪中送炭之后才有的事。
周叡则辛勤一生,好不容易创立了鸿睿集团。
这些年鸿睿起起落落,虽然波折,总归还是光鲜时候更多一些,实在让周叡则感到愤怒丢脸的,屈指数来,总共也就两件事,除了五年前周仲森凭一己之力拉整个集团下水,再有一件,就是他唯一的孙nv周繁拼si拼活要改母姓。
周繁改姓的时候,她母亲江舟兰已经去世半年多了。
便是江舟兰活着的时候,在周家也没有多少话语权,母亲一si,又来了个周程书,周家男丁更盛,孤立无援的境况下,周繁却像着了魔一样,横冲直撞,说什么也要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