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疑惑,骆沙忙接过话茬。
“这个人叫沈勇,体育老师兼德育老师,为人特别无赖,专挑熟人抓,耿乐这帮体育生几乎天天被他骂。”
“不过耿乐今天真够倒霉的。又挨凤娟打,又被沈勇骂。”
悠悠一扫阴霾,没心没肺地笑了。
骆沙也跟着笑,“反正他也习惯了。”
我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短短半日,睿诚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现身,你方唱罢我登场,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更加担忧。
食堂里的人更多了,到处都弥漫着声带振动发出的“嗡嗡”声。
耿乐火速吃完了午饭,提前走了。
我们这一桌的气氛也随着他的离开冷落了下来。
每个人经过刚刚的插曲,都有些食欲不振。
唯独秦诀始终若无其事,从头到尾一言未发。
他只是不停地夹着盘中的饭菜,平静地仿若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3)
放学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骆沙悠悠一起到校门口的书店里,淘了好多宝贝。一天下来,我已筋疲力尽,唯有在琳琅满目的文具中寻找慰藉。
书店老板是位五十岁左右的阿姨,她戴着一副黑色粗框眼镜,眉间藏着一粒痣,看上去慈眉善目。
书店里的人来来往往,有的坐在角落安静看书,看完物归原位,也并不买;有的则吵吵闹闹,对着八卦杂志上某个出其不意的小道消息大呼小叫。
面对这些,她统统不恼,只是淡定地忙着手中的事情,偶尔低头算账,或和路过的学生扯两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印象之中,似乎每座学校门口,都会有这么一家小店。
那里有着仿佛永远都卖不完的教辅材料,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志与漫画书,以及数不清的漂亮本子和造型各异的圆珠笔。
我的初中门前,也伫立着这样一家店。
那时候,我常和要好的同学前往那里,在圣诞节将近时买上一堆精美的贺卡,或是躲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用电夹板把头发拉得笔直。
后来,在我某次整理从前的信件时,忽然很想念一个叫做林玲的女孩,于是鼓起勇气发消息给她,企图聊两句彼此的近况。
那次谈话在尴尬而无味的你来我往中,匆匆结束。
我知道这并不是我们之间谁的过错。
很多人已无需再见,独留回忆闪闪发光。
而唯一不曾改变的,只有那家安静的小店。它承载着我们彼此最稚嫩的过往,见证着我们再也回不去的青春。无论之后我们走了多远,它都依旧无言地驻守在那里,陪伴着一代又一代人成长,目睹着他们的相遇,也目睹着他们的别离。
我们终会长大,但永远有人年轻。
想到这里,我的伤感乍如潮水涌现,在体内泛起许久的涟漪。
(4)
回到小区时已经七点半了。
我奶打了几通电话催我回家,我一路小跑,却在途径进门处的游乐场时,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长椅上,秦诀弓着腰正在低头摆弄着什么。
他的身旁放着一个硕大的黑色背包,路灯从他的斜后方映照过来,如水般洒在他细密的头发上,仿如上午的日光,却因为不够明亮,显得整个人有些颓丧。
“秦诀?”我试探地问道。
他茫然地抬起头,左手顺势摘下一个耳机。注意到面前站着的人是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你怎么在这儿?”
“我就住这个小区啊,就在那边台阶上去后的第一栋楼,”我指了指游乐场左前方那几截台阶,“你也住在这里吗?”
“嗯,刚搬过来,没多久。”
四月的夜晚还有些凉意,一阵风吹来,把秦诀的校服吹得鼓鼓的,连带着他的长睫毛也跟着颤抖。
我这才看清,他之前摆弄着的是个p3。
因为没有来得及按暂停,音乐声随着晚风悄然流淌,笼罩在静谧的月色中,仿若波光流影,如梦似幻。
“不过你怎么才回来,不是早就放学了么。”
秦诀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我刚刚和骆沙她们去小雨书店了。”
“哦。”
“你呢,干嘛在这儿坐着不回家啊。”
他终于按下了暂停键。
继而将右边的耳机也摘了下来,低着头,把耳机线认认真真地缠在了机身上。
“想听会儿歌再回去。”
声音平淡的像落在水里的一滴雨。
“哦……那合着我打扰到您了呗。”我没头没脑地回了这么一句。
或是那种疏离的语气,让我回想起他中午旁若无人的态度,竟有些后悔和他打了招呼。可当我转念想到他借我抄试卷的场景时,心又在瞬间柔软了起来。
岂料秦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