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倒。
“此人偏激固执,到死都放不下这件事,还被满朝文武当作奸臣贼子,何苦来哉?”
陆惟:“倒也未必所有人都如此觉得。”
何忡:“哦?陆廷尉有何异议?”
陆惟:“大奸似忠,枭雄之才,治下数载,爱民如子,也用子如刀。以流民杀世家,却害无辜百姓遭殃,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在成王败寇面前不值一提,但成于斯,必败于斯,求仁得仁,罪不尤人。这是长公主殿下当日给方良的回答,方良听罢大笑三声,说道有公主此言足矣,我也算死得不冤,便迎面撞向刀口。也许大将军要的,是这个答案。”
何忡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长公主也是个妙人,可惜!”
可惜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陆惟也没有追问。
“上回查到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何忡痛快道,“我查到博阳公主的当铺,每月都会有新来的珍宝,有的是我朝宫中之物,也有的,来自南朝内宫,我怀疑博阳公主与宫人勾结,偷盗宫物,其中甚至与南朝有所牵连,当时已经查到了岑留身上,嗯,也就是这次被陛下处死的岑少监。但是证据未足,因为我搜查过博阳公主的当铺,被她一状告到天子面前。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陆惟接道:“陛下罚了博阳公主的俸禄和食邑,又将你贬到梁州,算是各打五十大板。”
何忡点头:“不错,当时博阳公主那边有赵家,勾连宫人那些事还跟废后陈氏有关,陛下承受了压力,这么处理,我也能理解。”
话已说到这里,陆惟索性问下去:“大将军既能理解,缘何还要造反?”
何忡似笑非笑,反问道:“那方良为何要造反?秦州那些流民为何又要造反?”
陆惟也笑:“我明白了,多谢大将军今日坦诚相告,祝您此去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何忡被他逗笑:“我都被整成这样了,身边只能带着五百兵马,去了张掖还不知道要被李闻鹊的旧部如何孤立,怎么前程似锦?”
“古往今来,能带兵入京威胁天子还全身而退的人寥寥无几,大将军何必妄自菲薄,须知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西域广袤,大有可为。”
这些话说得大有深意,以至于何忡疑心对方在给自己什么暗示,陆惟却已自斟自饮,不与何忡对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