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今陆璟肆已娶妻,那她便不会再生旁的心思。
她时刻谨记,她是燕家女。
不远处的舒妃微微抬眸,目光微动。
她显然也是听到了席间议论的声音,不过神色自然,辨不出别的情绪,轻声开口,让老嬷嬷去将燕梦瑜请过来。
在舒妃的身边,正有一处位置空着。
“臣女见过舒妃娘娘。”
“起来吧,”舒妃一副面慈心热的模样,轻笑道,“想来这春日会的时机真是赶巧了,正好碰上燕家小姐归京,时隔三年未见,当真是出落得越发标志。”
燕梦瑜眼观鼻鼻观心,恭敬答道,“多谢娘娘夸奖。”
“来吧,许久未见,你便坐本宫身边。”
言语间,燕梦瑜落坐在了舒妃身旁的位置。
众人到齐,戏台上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开始唱曲儿。
旋律动人,引人入胜。
舒妃见大家都被戏曲吸引,唇边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微微侧眸,看向燕梦瑜,状似不经意间问起她在临岐的生活和这一路归京的旅途劳累。
端的是一副慈和温润的模样。
燕梦瑜有问必答,礼节气度样样挑不出错。
不多时,丝竹和着唱曲儿的背景声中,有一妃嫔感慨出声。
“这老汝南王夫妇确实是伉俪情深,至死不渝。”
“是啊,相携白头,相濡以沫,谁不想要这样的情感。”
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皆是正常,若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多少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闻言,舒妃似是凝神听了听这戏曲,淡淡道,“可惜了,本宫本也给敏老侧妃送去帖子,只是老侧妃身子不适,今日便没来。”
舒妃口中的敏老侧妃,便是这戏曲中唱的主角之一。
有人惊讶道,“原是侧妃么?老汝南王在世时未曾再娶,这时日一久,大家都以为敏老侧妃是正妃。”
“敏老侧妃一直是侧妃,未曾被扶正,听说是她自己要求的。”
“听闻当时老汝南王妃生子时仙逝,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幼子,是敏老侧妃将他视为己出,一步步含辛茹苦养大成人的。”
“敏老侧妃与老汝南王感情甚笃,但为了不影响这嫡子的地位,敏老侧妃几次拒绝了老汝南王想要扶正自己的好意。”
“哎,说起来,虽然老汝南王娶了正妻在前,敏老侧妃只是侧妃,但她与老汝南王可是白头偕老,说一句一生一世双人也不为过,毕竟在敏老侧妃之后,老汝南王未曾纳妾,后院中只有她一人。”
“是啊,我还听闻,当时老汝南王对敏老侧妃可好了,什么都是以她为先,事事皆顺着她。”
话到这儿,舒妃面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目光不动声色地从燕梦瑜身上扫过,开口道,“也正是因为敏老侧妃与老汝南王的琴瑟和鸣,相濡以沫,才会被传颂,编成说书与戏曲儿,被大家交口称赞。”
底下的众人皆是点头附和舒妃的话,复又转回身继续听戏曲儿。
舒妃看向燕梦瑜,笑着轻声道,“燕小姐一直不出声,可是这戏曲儿不合燕小姐的意?若是不喜,本宫让人换了去。”
“不是,”燕梦瑜只得赶紧婉拒,随意找了个理由,“实不相瞒,适才听到这戏曲儿,臣女亦被老汝南王和敏老侧妃的深厚感情所感动,一时不察,才在贵妃面前失了礼,还望娘娘恕罪。”
燕梦瑜低着头,一副乖巧温婉的模样。
然她适才究竟为何走神,只有她自己知晓。
燕梦瑜早已劝说自己莫再生旁的心思,可如今却似有一颗小小的、不知名的种子在心中萌芽。
舒妃慈眉善目,乐呵呵笑开,“你这孩子,”她话头一转,倏地说道,“若是本宫没记错,燕小姐可是尚未婚配?”
燕梦瑜耳根子一红,低头道,“是。”
“燕小姐温婉恭顺,清丽出尘,也不知日后是哪家小公子能得你这俏娘子相伴。”
“燕家可得好好为你挑选,选个门当户对的才是。”
几句话,让燕梦瑜面颊更红。
她抿了抿唇,羞喃了声“娘娘莫打趣”。
舒妃见她这般模样,也没再说什么,正身抬眸,继续听戏曲儿。
戌时过半,琉园内的热闹声停下。
悬挂着燕府徽记的马车一路辚辚向前,至府门前,燕梦瑜被婢女搀扶着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