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是添云搀着她的。
女官是个古板的性子,瞧着花锦清丽中透着妩媚的脸颊,当下就蹙眉,又看花锦没骨头似的倚着婢女,俨然不是正妻做派。
女官刚要温声提醒,一阵寒风袭来,花锦面色苍白,直直在女官面前昏了过去。
女官目瞪口呆,院中人少,她手中还捏着戒尺,这只是来装饰用的,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真对王妃下手。
百口莫辩。
院中乱作一团,连杨嬷嬷都低声与女官说:“你也是个没分寸的。”
女官说冤枉,真冤枉。
重新将花锦搀回榻上,添云见身边人都退下去了,她以为自家娘子是装晕,可她笑着凑近,只见花锦面颊泛红,眉心紧锁。
添云碰了碰花锦的额头,起身就遣人去喊郎中了。
沈昭归府后,杨嬷嬷不敢隐瞒,直接在门口拦了沈昭。
沈昭听杨嬷嬷说完后,顿了顿,才缓缓跟了上去。
他与花锦算不上是起了争执,但她昨日也很认真的与他说:“妾身与殿下,并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再好不过,他的计策也不会为任何人让步,好心告知她寺庙中有诈已是仁至义尽。
可他今日也听了许多闲言碎语。
昨夜在寺中的勋贵太多了,他从宫中出来,一路上人人都在传太子储妃的腌臜事。
沈昭听了一路,也思索了一路。
花锦一眼便能看穿他的薄情,所以她斩钉截铁的说,他们不是一路人,从前不是,往后就更不是了。
他到时,并未显露出关心,依旧是淡然到冷漠的作风。
女官见燕王殿下不上心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
气儿还没松完,她就听燕王殿下寒声问:“你打她了?”
女官没反应过来,她还捏着戒尺,是杨嬷嬷暗中怼了怼她,这才赶忙跪下,举双手发誓她不敢。
女官来时,皇后娘娘是与她说过,让花锦学规矩的过程不要太顺畅,女官的确打算刁难人,但她如今是真的冤枉。
沈昭立在门口,却没有开门。
他还在回想着昨日的谈话,想着想着,居然想转身走人。
但门却从里边打开了,添云连忙请沈昭进去,嘴边还说着:“昨日在寺中,见到了一男子自刎,王妃受了惊吓,一宿没睡,熬病了。”
沈昭心想,他并不关心她为何病倒,只要这一趟是演给母后看的,这就足够了。
但他立在屏风后,听她唤:“添云,水。”
嗓音也不复往日清脆。
添云早就出去了,沈昭心想,给她一杯水,他就要走了。
可她喝完水,眼睛发疼睁不开,只好摸索着握住沈昭的手,娇声道:“别吹火烛了,我不敢睡。”
花锦抓住沈昭五指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了,她心虚的将手缩了回来,想装没有察觉,等沈昭自己走。
可她等呀等,沈昭就坐在她的榻边,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花锦缓缓睁开眼,故作惊讶:“殿下怎么来了?”
她强忍着眩晕爬起来,抓起枕边的白帕掩住口鼻:“妾身病着,病气渡给殿下就不好了。”
她赶人的意思明显,沈昭也装作没听出来:“母后为你找了宫中女官。”
上一世那位女官也来过,不过沈昭向来厌烦皇后的自作主张,所以女官门都没进来,直接被沈昭遣回去了。
花锦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昭,片刻后,她扔下帕子,扬唇凑了过去:“母后考虑真是周到,只是妾身总觉得,凡事,自己学总要比旁人教快的多,殿下说是不是?”
她浓密的睫毛轻颤,小巧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润,能看的出是强忍着病痛。
沈昭也没了逗弄人的心思,他伸手,花锦茫然地闪躲了一下,沈昭的手停在半空,他微愣,收回了手,这才语调不疾不徐的开口:“睡吧,女官不会再过来了。”
花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实在是撑不住,她重新躺了回去,人在病中,总是脆弱的,不光是身子骨酸软,花锦闭上眼,觉得自己的情绪也不堪一击。
她不想暴露任何弱点,所以再次出声赶人:“夜深了,殿下不走吗?”
沈昭勾唇:“盼着我走?”
花锦轻笑:“妾身不敢,只是怕病气渡给殿下。”
沈昭挑眉,没再接话,花锦抬手,想用手遮着眼睛,火烛晃着她,她也不敢吹灭,可她抬手那一刻,一道阴影遮住了她,将晃眼的光挡在了身后。
花锦睁眼,恰巧撞进了沈昭的眸子里,他眉眼温润柔和,总会让她生出许多错觉。
沈昭:“为何不敢睡?”
他们尚在婚后不久,鲜红色的纱帐未摘,与金丝线缠绕,花锦蓦然想起来今日血泊中的那男子,所以她还是如实答了:“他是该死的,这毋庸置疑。”只是她从未见过有人真的死在她眼前,还是以残忍自刎的方式。
刀刃将他割的皮开肉绽,花锦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