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完,魏玿云心里一沉,强撑着笑开口:“他改过的名字,居然没有告诉过你?”
花锦与魏玿云对视了一眼,她与魏玿云本来没有多少默契,却在那一瞬突然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
“锦娘从前总说,悟已往之不谏,既然都过去了,锦娘为何不能看看身边的人?”
花锦都要为魏玿云的执着感慨。
他是读书人, 脸皮薄,很多话只有在醉酒后才敢说,如今借着酒劲儿说完这句话, 自知理亏,垂头想致歉。
“先生放下亡妻了吗?”
花锦一句话, 问的魏玿云哑口无言。他不敢说放下,可与花锦相处这么久,许多事,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再是故人。
魏玿云自责过, 他甚至梦到过亡妻向他哭诉, 骂他背信弃义。
可梦醒后,魏玿云又宽慰自己,他的想法是人之常情, 没有人不怕孤单,他只是想找个慰藉, 不至于余生太难熬。
花锦再好不过了。
花锦一眼就看穿了魏玿云的想法:“先生不能既要又要吧。”
魏玿云本来就只是想试探试探, 最终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放下过往的话, 自嘲地笑笑:“锦娘就当我今夜是胡言乱语。”
鱼鸢做饭的手艺很好,面前的饭色香俱全, 花锦却吃不下去了,她心中企盼鱼鸢早些回来。
“沈珩,真的是锦娘的旧友吗?”
魏玿云今日是想刨根问底。
花锦一直觉得魏玿云清醒理智, 如今被他纠缠, 难免觉得烦, 思索片刻,正色与魏玿云说:“先生听过我的传闻吗?”
她的传闻有许多, 魏玿云早就听遍了,他点头。
花锦:“我在京城的夫君没有死。”
这话说出来,魏玿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心中错愕,手中的酒杯都差点没握稳。
京城,姓沈,又有那样的气度,再加上她一次醉酒后无意识吐露的话。
魏玿云心中震惊,面上却不显,他有遗憾,有埋怨,有羞赧,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房中太静了,鱼鸢推门进来,打破了沉默,她欢天喜地跑过来,拽着花锦就走:“桥上点了灯,可好看了,锦娘,快去瞧瞧!去年可没有这阵仗!”
鱼鸢催促着花锦,还不忘回头关照魏玿云一句:“先生也来瞧瞧吧!”
魏玿云跟在二人身后,看着鱼鸢拽着花锦跑。
夜幕低垂,圆月悬挂,倒映在溪水上,一座桥将镇子一分为二,桥上点满了灯,邻里都出来看,将桥围堵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灯,灯上图案也各异:天女散花、梅花、麒麟
那些灯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像一颗颗夜明珠,顺着桥的走向蜿蜒而去,水里的倒映也跟着打颤,有娇俏的舞娘已经在桥上起舞,一片欢声笑语。
花锦一路过来,与许多人点头致意。
有醉汉拎着酒瓶,也跟着笨拙地手舞足蹈,惹得旁人大笑。
花锦被裹在热闹里,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不由自主笑了起来,神态悠闲地看着。
贾圆宝从老远跑过来,招呼着鱼鸢:“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这俩活宝不知何时有的苗头。
花锦让鱼鸢去玩,鱼鸢摇摇头,硬要陪着花锦。
鱼鸢不喜欢孤身一人,总觉得花锦太孤单,平日就想方设法挤在花锦身边,如今更不可能将花锦独自丢在热闹里。
贾圆宝只好也走了过来。
“今年真热闹。”
邻里正好嘀咕着,贾圆宝刚打听完:“是王家娘子的表兄,王漓,带了许多人一起撺掇出来的,说这灯是从洛州带来的。”
王漓,洛州。
鱼鸢一听,眼睛一亮,偏头看了眼花锦。
贾圆宝执意带她去玩,鱼鸢不肯,花锦宽慰她:“去玩吧,魏先生也在呢。”
鱼鸢后知后觉地发现,魏玿云一直在她们身后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