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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他:你想忘了吗?忘了这些苦难,重新开始。
沈昭再醒来,恍惚了一下,祝绻正闹他:“瑾瑜,你呆着做什么?来啊!”
这正是一个深冬,身边的暗卫说:“花三娘子已经从去往寒山寺的马车里逃了出来,正骑着马从这儿逃呢。主子,咱拦吗?”
沈昭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毫不犹豫选择忘了上一世,但他依稀记得,他想要做一件事,好像和花三娘有关。
沈昭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暗卫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沈昭只思虑片刻就抢了祝绻的马,在祝绻的痛骂声中离开。
沈昭拦下了逃跑的花锦,将她送回了花府。
看着花锦埋怨又绝望的眼神,沈昭后知后觉的想——好像不应该这样。
刚梦到这儿,沈昭眼前一黑,终于做完了上一世的梦。
他冷眼旁观自己做的一切,并不否认他的过错,也不想辩驳。
又是那道模糊的声音:这一次,你想忘了吗?
忘掉那些沉重的回忆,他可以过得舒畅一些。这一世,他没有沾那么多血,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是假死,虽然路走得艰险了一些,但总归没有再弄丢她。
忘记,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沈昭却莫名不想忘。这个念头一出来,耳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他听见花锦问:“梦到什么了?”
梦到了无边无际的虚无,他得到了权势与敬仰,亲手杀死了从前的自己。
沈昭睁开眼,下意识抓住了眼前的手。
他一直绝望地漂浮,找不到幻境的出口,眼睁睁看着一切破灭。
直到握住花锦,他才落到了地上。
沈昭嗓子沙哑:“梦到一座翻不过的山。”
花锦被他吓了一跳,见沈昭还有力气来牵她,松了口气:“你突然晕过去,我只好带你先入京寻郎中。”
沈昭应了一声。
他出神太久,花锦挣了挣手:“我明日想见见添云。”
沈昭点点头,慢吞吞坐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花锦。
花锦察觉他的异常:“你究竟梦到什么了?”
沈昭埋在她的颈间,瓮声瓮气地说:“梦到你拿着茶回了镇上,跟我说,茶找到了,你就回洛州去吧。”
沈昭一直记挂这个,他愤愤地咬了下花锦的脖颈,花锦抬手打他,他也抱着不肯撒手:“窈窈,我想你。”
花锦哭笑不得:“你说什么胡话?”
沈昭没反驳。
梦中的每一刻都太难熬了,他恨不得以死谢罪。
“我梦到你了,你救了我。”一直到花锦上榻,沈昭都断断续续说个不停。
花锦困得听不进去,干脆拿他的手覆在耳上,沈昭不再说了,侧身过来吻了吻她的面颊。
等她睡着以后,沈昭轻轻地把手移开。
他掰着手指,柔声给她说:“沈焰被处死,柳氏和花瑟我杀了,花信良心过不去,自刎了,你阿娘死前乞求你的原谅,还有许多欺负过你的人都死了,我杀的。我也死了,虽然死的还不够惨,但我自私一点,就当是有再爱你的资格了。”
他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窈窈,其实从前就想踹开韩嘉鸿,与你说些话。”
沈昭发呆,听见身边人问:“你怎么死的?”
沈昭下意识答:“为了求一个机缘,病死的。”
答完,他直接闭上了眼装死,任凭旁边人怎么摇他都没有用。
花锦早就不在乎京中往年的那些破事,她故意吓唬沈昭,支起身问:“所以我真是被柳氏害死的?你与她好大的孽缘,我竟然也被牵连了。”
沈昭睁开眼,有些慌乱地说:“是我的错。”
花锦见他要起身发誓,连忙拦下他:“逗你玩的,都过去了。如果你带着那些沉重的东西,余下的好时光也会被浪费。”
沈昭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在你身边,就不是浪费。”
花锦木着脸推了他一把,重新躺下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问:“所以刘将军带回京的义女,真的是他在洛州养的外室?”
沈昭麻木了。
花锦支起身来:“那赵七娘比武招亲,真让瞧着最文弱的宣平侯嫡长子拿了第一?”
她伸出五指,开始细数一些八卦,沈昭笑着听她说,花锦说着说着,搡了他一把:“你究竟知不知道?”
沈昭:“知道。但今天只告诉你一件。”他一副让花锦自己选的模样。
花锦狡黠一笑,凑上前去,轻声问:“为什么要求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