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新婚的夫妻,耄耋的伴侣……
为什么,大家都团聚在一起,而自己,始终都是一个人。
她想起自己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被赐婚,被分离,被和亲,被利用……所有都是被迫的,以后真的嫁入陆府,还要被迫成为交际应酬的工具。
这种无力感如滂沱大雨倾盆而至,压在她削薄的身子上。
世事纷乱,变幻无常。可她只是一介女子,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庸人。
不知走了多久,冷风吹干了脸上的泪,她看清了眼前的明德门。
门口守卫问:“要出城吗?但务必在明日宵禁前返回。”
出了城能去哪里?母亲从来也没告诉过她,她与父亲相识的地方在哪里。
她摇头,折返回去。
天边已经亮起一抹鱼肚白,黎明将至,希望未至。
冷锋和高训骑着马,默然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等见她安全回了府,才堪堪放松。
冷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校尉这是何苦,马上就不是他的女人了,还要咱们看这么紧,上元一过,许娘子就要和陆三郎定亲了。”
“不到最后一步,谁说的准呢?”高训抱怀,似笑非笑。
“此话有何深意?”冷锋狐疑。
“以校尉那醋坛子脾气,不吃了陆家才怪。”
“啊?”冷锋惊讶,醋坛子他承认,但陆家的话……还是有难度:“毕竟,他人在西南,怎能管得了朝廷高官呢?”
高训一哂:“我母族阿弟金川在陆府服侍,拿到了陆执的‘死契’。”
“金川?”冷锋顿悟,惊诧:“原来如此!咱校尉这网竟然铺得那么早!太阴狠了!”
高训白他一眼,警示他注意用词。
“还有,”高训纠正道:“以后,不能再叫校尉了,该是‘暄和战神’。”
“噗——”冷锋没忍住,又连连拱手:“对,对,战神,战神。”
一边驭马一边暗笑,这谁给起的老土名字?
048 花树
时间一晃,二月已至。
许清如酝酿许久的退亲还没来得及办,就收到了陆府来的消息。
是陆简祥亲自送的。
他神形疲惫地站在门外,告诉清如,父亲陆执因西南战事吃紧,前去坐镇指挥。
“可不是说那个什么……战神已经胜券在握了吗?”清如想了想,还是问一下吧。
陆简祥叹气,摇头:“战场上的事,朝夕不定,很难说。我听闻……是他的同僚出卖了他,他负伤,很多事难以亲力亲为,圣上大怒,才遣我阿父过去的。不过阿如,你放心,我不会放弃你的,等我阿父回来,我们定亲礼照旧。”
后面的话清如没怎么听,她只听到了李佑城负伤那句,他怎么可能会负伤?伤到哪里?伤得重不重?
还没等自己缓过神来,说出退亲之事,陆简祥已坐上马车回去了。
他的马车还未走远,又有一辆马车停在许府门口,下来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清如一看,眼熟。
只见她递上信笺:许娘子,太子妃邀您禁苑赏花。
二月伊始,春风还未渐暖,哪来那么多花可赏呢?赏花只是幌子,太子妃定是有什么急事与她商议。
等她换好礼服,坐上马车,急匆匆赶到禁苑,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禁苑如同花海,缤纷炫目,美得一塌糊涂。
太子妃郭念云正在鱼藻池边喂鱼。
见清如来了,招呼她过去。
鱼藻池的水引自长安北面的渭水,水质清澈,池中养着无数肥硕锦鲤,翻腾飞跃,皆为得到太子妃手里的吃食。
清如以为,舒王府的那个池子就已经够大够美了,可鱼藻池比其还高了好几个档次,绵延几里,深不见底,相传圣上在夏日常带妃子与百官们来赏“竞渡”,看来传言不虚。
“阿如你来啦!”太子妃放下鱼食,拉着她的手上了拱桥。
指了指拱桥那头开得正盛的一小片白色花树,道:“瞧,司农寺去年培植的山茶花,今年地气暖,园丁细心呵护,果然物通人情,早早开花了。”
清如下了拱桥,走近,抬头赏着满树的纯白花朵,花瓣一层叠着一层,围绕着鹅黄的花蕊旋转,美得让人心中惊颤。
司农寺园丁从树后过来作礼。
清如问道:“白山茶是滇地特有物种,怎会出现在禁苑?”这话一出又后悔,这里可是皇家园林,什么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没有呀?
园丁回:“是去年秋末西南某州进献了几株,小人们用扦插法精心培植,山茶娇贵,本以为得缓几月开花,谁知前几日降了一场春雨,这三株长得壮实的竟先开了花。”
郭念云朝清如微笑,“看来西南有人惦记着长安啊!”
虽然猜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但清如的脸倏然红了。
她绕着山茶花树缓步而行,花瓣落于手中,还带着晶莹微小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