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仪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让她这样万念俱灰,让苏家人这样狠心决绝,竟让她远嫁恭国。
她相信,苏妙仪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说出来。
姜洄恨不能马上到天亮,无论如何她要把想办法挽回一切,救过去的苏妙仪,也救现在的苏妙仪。
她满怀心事,急匆匆地下楼,然而走到院中,却迎面撞见了一个俊美高大的青年。
那青年气度雍容,矜贵清雅,让人难以忽视,姜洄多看了一眼,便撞上了对方温文含笑的眼神。
“见过王姬。”青年竟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向她行了个礼。
姜洄顿住了脚步,心头猛地颤了一下——这是哪位?
她对眼前这人毫无印象,毕竟实打实算,她到玉京也才半个多月,见过的人并不算多。
不过她还是强作镇定,猛然想起自己如今是个“飞扬跋扈”的人,大可不必给这人好脸色。
她扬起下巴,神色淡漠倨傲地点了下头:“嗯,免礼。”
青年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向姜洄,留意到杏眼微红,显然是哭过一场的样子。
“王姬……可是遇到了麻烦,没有在下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青年温声问道。
姜洄心中叫苦——你这么温文有礼,让我这么飞扬跋扈啊……
“我没事,你……”姜洄正看着青年,话说到一半,忽然眨了眨眼,随即便双眼发直,失了神。
青年见姜洄神态有异,不由上前一步,关切问道:“王姬?可是身体不适?”
姜洄此刻左右眼又成了两幅画面,左边是靠近了一步的俊美青年,而右边画面一阵跌宕,似乎是正在奔跑,很快便来到了一张几案前,匆匆忙忙地取过竹简笔墨,在竹简上飞快写下了一行字。
——东夷质子晏勋。
——温文尔雅。
——善待之。
姜洄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大姜洄在给她提示呢!
“我眼睛进了沙子,有些疼,有劳晏世子关心了。”姜洄对晏勋露出友善的微笑。
晏勋看着姜洄的眼睛,显然是被泪水洗过的样子,但他素来不会让人难堪,也不戳破对方的谎言。
不过他还是对姜洄态度的转变有些好奇——倒不是介意她直勾勾盯着他看。
“王姬孤身一人来此,未带随从吗?雨后路滑,还须小心慢行,在下送您出楼吧。”
很少有人能拒绝晏勋世子的善意与微笑。
更何况是姜洄这样容易心软的人。
她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不过心思并不在晏勋身上,她大半的心神都在右眼中的画面上。
那边的毛笔正在竹简上奋笔疾书。
——今夜再会
——独眠
姜洄专注地看着竹简上的字,一个失神便绊到了门槛,身体失衡向前倾去,幸好晏勋始终留意着姜洄的一举一动,适时扶住她的手臂。
姜洄在晏勋怀里撞了一下,忙连声道歉又致谢,抬起头看到晏勋的脸庞时,右眼中的画面又让她失了神。
——远离祁桓。
“咦?”姜洄疑惑地发出了声。
见姜洄一脸疑惑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晏勋终是忍不住问道:“王姬为何这样看在下?可是……在下有不妥之处?”
姜洄眨了下眼,天色暗了下来,她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她松了口气,微笑道:“不是不是,晏世子温文尔雅,仪表不凡,怎么会有不妥,是我失态了……”
晏勋不由失笑,但那种怪异的感觉却又浮上心头——王姬与平日所见似乎有些不同。
还未等他多问一句,便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王姬。”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便见到一袭官袍的祁桓缓缓走来。空中飘着细如牛毛若有还无的雨丝,他打着伞走向姜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掠过,神情平静无波。
“祁桓。”姜洄刚开口,便又想起方才眼中所见之字——远离祁桓。
大姜洄真是太反复无常了……
她烦恼地皱了下眉头,松开与晏勋交握的手,却下意识地往晏勋身后躲了一步。
“祁司卿,可是来接王姬?”晏勋微笑着向祁桓见了礼。
祁桓点头回礼。
“鉴妖司下钥,路过此地,便来接王姬一同回去。”祁桓淡淡说道,无视姜洄的闪躲,他径自走到她身旁,将雨伞撑在她上方。
姜洄神色尴尬,进退两难,当着晏勋的面,她也不好做出异常之举,因此还是顺从地靠向祁桓,躲在了他的伞下。
姜洄与晏勋辞别,跟着祁桓上了车。
关上车门,马车上的气氛顿时凝重地让人坐立不安。
姜洄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用微哑的声音说道:“我下午约了苏妙仪在畅风楼会面,刚要回去,没想到碰到了晏世子。”
她倒不是想解释什么,但听起来却像在解释,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