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逼近,然而盘踞于中途的妖兽修明却拦住了去路,它仰头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神脉妖血所带来的威压让逃跑不及的凡人宾客当场软倒在地。
聚在修明身上的血色红光炙烤着它的元神,让它痛苦万分,它本就是出生不久的幼兽,虽然承袭了母亲的妖力,但终究未能完全吸收,一时之间挣不脱鉴妖镜光的束缚,只能靠着咆哮来震退敌人。
苏淮瑛目露杀意,却不动手,他看向高襄王父女,冷然道:“姜晟,妖兽近在眼前,你却不杀它,难道事到如今,还要包庇妖邪,与人族为敌吗?”
高襄王神色复杂地看着被困的妖兽,它似乎十分痛苦,勉强支撑着四肢,不愿在敌人面前跪下。咆哮声渐弱,发出低低的悲鸣。
这让他不由想起当日斩杀修无夫妇时所见一幕。
穷途末路的妖王夫妇,仍维持着王者的尊严,不向人族屈服。修无浑身浴血,拼着一死,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他的武器,以此为妻子换得一线生机。
他惊愕地看着修无临死的眼睛,那双睿智的双目没有敌意与愤恨,在见到妻子成功逃走后,他终于死而瞑目。
高襄王看着濒死的妖王,他与她争战数十年,在那一刻终于有了结局,他大获全胜,却没有一丝喜悦。
“方才逃走的若是你,生机更大。”高襄王说。
修无气息奄奄地看着自己的宿敌,淡淡笑道:“若是你……你会自己逃走……还是将生机……让给妻子……”
高襄王没有回答,修无也不需要听到答案,因为他都知道。他了解自己最敬重的敌人,胜过世间之人。
但高襄王却在修无死后,才真正了解了这个妖王。
修无将生机给了自己的妻子瑛招,而瑛招将生机给了自己的幼子修明。
高襄王其实知道,逃走的瑛招腹中有另一股气息,那是怀有身孕的迹象。但是他没有再让人去斩草除根,也从未向人提起此事。不知道是出于对修无夫妇的尊重,还是有什么东西动摇了他的心。
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修明来到了高襄王府,看着那双与修无相似的眼睛,高襄王竟犹豫了。
与修彧不同,他的眼睛,带着血煞之气,而幼兽这双冰蓝色的眼眸,太过清澈。它没有染过一丝血腥杀孽,气息干净,胜过此间诸多人。
苏淮瑛看到了高襄王的犹豫,他冷哼一声:“姜晟与妖族沆瀣一气,即刻拿下!”
高襄王长叹一声:“不必你们动手!”
他自认有罪,便要走向神火营,却被姜洄拦住了去路。
“阿父,你没有错,不能去!”
高襄王按住姜洄的肩膀,看着她焦急的面容,温声劝道:“洄洄,阿父不能抗命。”
“为何不能!”姜洄声音清澈响亮,场中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你是冤枉的!”
姜洄回过身来,直视苏淮瑛,目光锐利:“你很清楚,妖兽是我养的,与我阿父并没有关系。”
苏淮瑛冷冷道:“姜晟身为超一品异士,难道当真一无所知?他若是清白,此刻又为何不动手除妖?”
姜洄笑了,她忽然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报仇的对象都错了,真正想杀阿父的,不是蔡雍,而是帝烨。
蔡雍,他只是一个“忠臣”,忠心耿耿地为帝烨排忧解难。
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父亲,如果那人是奸臣,那便清君侧,若那人是天子……
她想起开明神宫漆黑的夜,泥泞的路。
“这天,早该变了。”她低喃一声,扬起明丽的眉眼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祁桓,我们一起杀出去吧。”
祁桓低头看她,轻道一声:“好。”
姜洄在高襄王惊愕的目光中开口说道:“阿父,一直以来,都是你带着我前行。这一次,我们的路,让我来选。”
苏淮瑛没想到高襄王会抗旨,或者说,每个人都想不到。
当利剑刺向姜洄的时候,高襄王挡在了她身前,那时候,他就已经斩断了自己的后路。
苏淮瑛虽然错愕,但他是有备而来,高襄王反抗之时,苏伯奕率领的兵马也涌入王府。
身为大司马的苏伯奕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手了,养尊处优的样子经常会让人忘了,他也曾经是威名赫赫的二品异士。
高襄王看着跟在苏伯奕身后的十二名异士,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王师精锐尽出,连保护陛下的十二近卫都出动了,看来,陛下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了。”高襄王叹息一声,“我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让陛下对我忌惮至此。”
苏伯奕冷声道:“你不必知道,君要臣死,难道还需要解释吗?服从,是你的天职。”
“今天这座王府是留不住了。”高襄王知道,以在场诸人的修为,一旦动手,占地百亩的王府顷刻间便会化为废墟。“等不相干的人都走了,我们再动手吧。祁桓,带洄洄走。”
姜洄上前一步:“我不走。”
祁桓看了姜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