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她亦会燃起烛幽台,以盛世太平与十六岁的自己交换。
换一个她等了许多年的人。
这一次,她要成为救他的那个人,在十六岁那年带他离开深渊,用所有的力气去爱他。
她要一个完整的祁桓。
但是小洄不知道,她无法陪他走到最后,她会死在他最爱她的那一年,而神髓因此流入他体内。
提灯夜行者,必迷失于黑暗。
两个迷失的人,在交错的时空里寻找着彼此,却永远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
他在孤寂中守望了一千多个日夜,看到的只有她冷漠的背影。
往事只流转于他一人眼眸,那些相爱的回忆,与她无关。
而心魔自此潜滋暗长。
直到与她成亲的那一夜,她自梦中醒来,亲吻他的唇角。
于她是开始,于他已是结局。
其实结局,早已写在了开始之前。
番外《齐还》
人总会是在一夕之间成长,然后顿悟,对于这个宇宙和你来说,时间是不存在的,时间无法改变什么,改变你的是经历,而教会你成长的是失去。
每一次结果都是从花凋开始。
这就是天道,有所得,必有所失。
当姜洄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那一年,她从祁桓手中接过的,不只是他的一颗心,还有整个天下。
日出的时候,她从梦中睁开了眼,晨曦漫上了湿润的眼睫,温暖了她的眼睛,却温暖不了怀中冰冷的身体。
她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独自一人去面对每一个没有他的日出,
她恍惚间懂得了失去一切的感受,也许当年经历了丧父之痛的姜洄,也和她一样的绝望,但却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她想……自己也许正在变得完整,变成祁桓喜欢的模样。
玉京崩毁之后,北域的灵气也随之枯竭。姜洄手握重兵,重整山河,迁都与中州,改国号周。
次年,二十岁的姜洄称帝,万千臣民叩首拜服。
但是自那以后,她便很少笑了。
在世人眼中,她是英勇智慧、杀伐决断的帝洄,她励精图治,夙兴夜寐,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混乱的八荒重归于稳定。
有烛九阴的援手,人族与妖族长达千年不死不休的混战终于消停。而对于修彧来说,他和姜洄之间互有杀父之仇,于情,无法互相原谅,但于理,为了各自的子民,他们都选择了放下。
修彧的心情更加复杂,因为他还有两个人质在天都。第一个自然是苏妙仪,她不愿意离开姜洄,她不希望姜洄总是孤独的一个人等待日出,至少在她最孤单的时候,她能陪在她身边。而且苏淮瑛已死,她便是苏家唯一的孩子了……
苏妙仪心中渴望着自由,但对她来说,却永远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东西。苏家倾尽心血栽培出来的贵女,也不只是一朵柔弱无依的娇花,她亦可以成为支撑家族的脊梁。
因此修彧只有眼巴巴地望着她入朝为官,成为姜洄最贴心的左膀右臂。她常常陪着姜洄商议政事,有时候通宵达旦,抵足而眠,有时候夜深出宫,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那只白猫便守在宫门外,等马车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落到车顶上,听到她平缓的呼吸,才轻轻打开车窗,灵巧地窜了进去,挨着她温暖的身子趴下,用灰蓝色的漂亮眼睛望着她。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睁开了眼看他。
修彧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夺窗而出,却被苏妙仪按住了身子。
“你逃什么?”她低着头凝视他。
修彧挣扎了一下,便很快放弃了,他维持着猫的样子,心想这样大概会让她心软一些。
“我……怕你见了我不高兴。”他闷声说。
他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当年的欺骗对苏妙仪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对妖兽来说,欲总是重过情。那时候他心里想的,只是喜欢她,所以要占有她,却从来没有真正为她考虑过,她在乎的是什么。
所以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修彧的情窍开得太晚,真正懂得了情爱,才会患得患失,怕她生气、难过。
苏妙仪沉默了片刻,手上力道放轻了一些,她抬起一只手,拨弄车窗上的铁环,车窗便锁上了。
她没想放他走。
“我知道你在附近。”苏妙仪轻声说,“这窗本是可以锁上的……我是为你留的。”
修彧柔软的身子顿时僵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苏妙仪。
她穿着绯色的官袍,脱去了少女的稚气,也少了平时朝堂之上的威仪,清丽的眉眼含着温软的笑意看他。
修彧的心一下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南荒妖王,就这么无所事事吗,夜夜在天都巡逻。”纤细的指尖在他浓密柔软的毛发间穿梭着,让他呼吸粗重了起来,身体也微微发颤。
情绪的起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