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这里,只是两株松下一枚青石,老人在笑着开口,和自己年岁最小的弟子说着些寻常话而已:“最上乘者,一尘不染,如皓月当空,三千界清净。”
“只眉心一点灵光,能夺天地之造化,可参阴阳之正理。”
“可使【有】归于【无】,【无】归于【有】。”
“如是而已。”
齐无惑道:“有归于无,无归于有。”
这八个字似乎极奥妙,但是齐无惑却还无法理解。
老人笑着道:“好了,这个距离你还是很远的,只时知道便是了。”
“不过这个上乘法门,则你知,我知。”
“勿要告知他人便是了。”
“说起来,无惑想要修什么路子呢?”
少年总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
便如同那年少时候,破庙读书,一局棋中谈尽五百年天下大变的少年书生。
便如同那年少桀骜,提着一根木棍,抬眸便说要直指无上混元大道的稚嫩剑仙。
此刻的他如过去的他们,也是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想要修行无上上乘大道。”
老人温和看着他,许久后道:
“真是怀念啊,你这样的话,老夫曾经听说过。”
老者嗓音平和笑道:“你自然不是第一个见过这些师兄弟的人,也不是第一个有资格听老夫谈论这天仙大道的弟子。”
“有一个人,也见过了他们,说出了和你很像的话语。”
“那个孩子,也是个一心一意,唯修大道的啊。”
齐无惑询问道:“那师兄是谁?”
老人抚须温和答道: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故而,赐其道号——”
“玄真。”
齐无惑道:“玄真师兄是选择了最上乘之道?”
老人回答:“是。”
于是少年道人心中便是升起了许多的好奇。
是玄字辈,而且真,何等的期许。
他极为期待见到这位玄真师兄,他觉得这位师兄可以解答他的困惑。
他之前所见的师兄们,有沉湎于名望的,有自缚于情网的,这些见到的经历变化无常,充塞在他内心之中,仿佛有什么要自心底深处破开一般,但是一时间却又不够清晰明白,在得闻大道之后,更是似乎有所得,似乎无所得。
似乎要以这些师兄弟为警告,似乎又觉得自己专心修行于大道,自然无所担忧。
这位玄真,应该已经修行有成了吧。
如自己的未来。
他这样想着。
带着期许和温暖。
带着对其余师兄的疑惑和思考。
带着那一路行来所见所思所想。
直到老者带着他来到了玄真的面前。
一座枯墓。
几许枯藤寒鸦,寒风凌冽刮面!
一股凌冽苍茫仿佛自心底豁然升腾起来。
如一柄剑,将齐无惑心中的疑惑和思考,将他所有的期许和温暖,尽数断绝,那些许侥幸,那看着师兄们沉沦的警醒,些许一点点自我的骄傲,还有得闻大道的欣喜,全然断绝,再无半点残留下来。
轰隆隆雷霆炸开,山上寒风卷细雨,惊起几点寒鸦,少年道人云袖被寒风席卷,眼中有诸多画面和选择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