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的压力下断断续续无法供应,浑身骨头发出可怖的脆响。咬咬牙,将咳嗽咽下肚子,整个胸腔都淤积刺骨的痛意,弥散至四肢百骸。
罗子瑛从未在师尊的洞府当中走出这么远这么深,也不知道前头还有什么六亲不认的杀招在等着,只晓得似乎不需要那劳什子心魔劫登场,她随时就能死在这儿了。
细细想来倒也不错,死在哪里不是死呢,化作师尊洞府里头的一具枯骨,罗子瑛也乐得接受。
冷汗终于是淌下来,一滴一滴打湿了地面,咸涩的,掺了血,变粉。
罗子瑛咧嘴笑笑,压着眉目,拔出第二把短剑。
不就是拼命。
乞丐习惯拼命。
不怕的。
就在罗子瑛支撑着身体起跳时,一股强大的灵力流奔涌而来,把她往门口冲去。
她就像瀑布里的一尾小鱼,拼尽浑身力气往上游也无法抵抗地被冲刷走。
灵力流汹涌澎湃,温度冰冷,深海漩涡一样,容不得忤逆,却小心护住了罗子瑛的五脏六腑,迅速地修复着。
……大概师尊真的怕她死在家门口吧。
罗子瑛怔愣了一会儿,死命抓住乱流,不停挣扎,最后嘶哑着大声喊:“师尊——师尊!停一停!”
她自打进师门以来,就没嚎得这样大声过,像极了要被上诛仙台的叛徒,那叫一个字字泣血。
跟杜鹃妹妹学的,她唱歌就这个样子。
灵力很显然注意了这不同寻常的表现,猛地急停。
罗子瑛连忙道:“师尊,徒儿确有要事,才出此下策闯入洞府扰您清净。还烦请您容许徒儿见上一见,绝不耽误您闭关修行。”
那边默了半晌,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忽然,灵力摇身一变,变做一条风姿卓绝的矫健白龙。流光溢彩,鳞甲霜白,肌肉在结实的外皮下流畅滚动。
就是汇集千个百个能工巧匠,用上精贵的飞彩丹青、金木银石,也挥洒不出其神韵精气。
长鸣一声,它琥珀色的眼眸轻轻开阖,示意罗子瑛坐稳扶好。
那声音四处回响,低低的,醇醇的,似乐器,又不像。
罗子瑛这回才真正地震颤了,她软着手臂环绕住白龙的脖子,慢吞吞地将脸埋入顺滑柔软的鬃毛里。
……香的。
白龙风驰电掣,左冲右突,带起强劲的气流,吹得罗子瑛墨发狂乱飞舞。
最后,它直直冲向一扇高大厚重的石门。
那石门雕刻满古朴的花纹,后面就是师尊。
白龙并没有一丝一毫停下的意思,罗子瑛紧闭双眼,怀抱着师尊大概并不会清理门户的信任,跟着白龙毫无顾忌地一头撞了上去。
光华闪烁,头晕目眩后,罗子瑛回过神,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手掌在雪地里留下一个鲜明的红色血印,而白龙已经消失了。
面前是洁白寒冷的空间,一片片雪花洒落下来。
“所为何事?”低醇的男音在上方响起,没什么情绪。
罗子瑛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行了弟子礼,这才抬起头。”
师尊披着一层薄薄的纱衣,盘坐在石台上,一头白发垂下,宛如冬日里冻结的瀑布。他的皮肤也是苍白的,包括嘴唇都是很淡很淡的粉色。
青年模样的白龙有着水墨画般清丽的眉眼,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带着点湿漉漉的意味。
嗯?
罗子瑛啊罗子瑛,运气不好就算了,眼神怎么也不好呢?
她低下头去,扑通一声跪得笔直笔直的,心想,死到临头,连幻觉都出来了。师尊要是还能两只大眼水汪汪地眨巴,那么离老掌门穿着肚兜扭屁股也不远了。
"所为何事?"师尊把衣服拢了拢,又问一遍。
罗子瑛拜倒在地上,板板正正地回复:"回师尊,徒弟金丹圆满,不日将引来天罚。子璎无能,心魔深重,或恐劫数难渡。此番前来……"
“求物来的?”师尊似乎没什么耐心把话听完,拽下手腕上的一串红莲心,“这个你拿去。”
红莲心色泽艳丽,落在白雪当中,扬起扑簌簌的细绒,如此醒目。可戴在师尊手腕上,她竟一时没有发现。
"并、并非是为此而来,卜算子师叔掐算过,此劫险恶……"
她盯着那串红莲心,接着很快移开眼神,嘴唇翕动,不想让师尊以为自己是舔着脸来讨要东西的。
讨啊讨啊,她罗子瑛这辈子求乞得够了,今天是来还的。可是,拿什么东西来还,才能报答恩情呢?
说到一半,克制不住的委屈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让罗子瑛一时间卡了壳,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师尊似乎终于正眼瞧她了,带着莫名的语气,似乎有点好笑:“怎的哭了?”
罗子瑛一听,鼻头疼得发酸,眼泪就是开闸泄洪,哗啦啦地涌。
她很久很久没哭过了。
这孩子老早就晓得,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就她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