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可他们都做着相同的事!
“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当是时也,五素不得一紫;邹君好服长缨,左右皆服长缨,缨甚贵。官家好欧松,那《远山图》就比取士的考题更贵重啊!”
王御史说着,头轻轻一偏,那老太监的帽子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
他眼眶一红,看向了已经怒发冲冠的官家。
他自己的冠太重,那是冲不起来,便摘了殿前太监的帽子直接朝着王御史砸了过去,“你你你……”
官家气得直哆嗦,王御史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官家之过错,不过是喜好欧松,听得劝谏尚可改之。可这国之硕鼠,我大雍根基之蛀虫,却不可不诛!”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顾言之身上,“顾均安春闱之前,顾桓瑛曾经来我府中借《远山图》一观。”
“与我家中相熟的人都知晓,王家全靠我夫人这个贤内助管家。家中大到房屋宅院,小到针头线脑,但凡进出皆有记录,权责清晰赏罚分明。顾桓瑛借出自有记录,不得作伪。”
“诸君怕是想不到,我那《远山图》出去的时候是真的,等回来的时候便变成了假的!”
王御史这话一出,朝堂之上的议论声愈发的大了。
这朝堂之上,但凡喜欢书画之人,便没有不知晓顾桓瑛的。
顾桓瑛擅长仿画,那是人尽皆知,若是他偷偷的仿造了一副,拿去替换了王御史的《远山图》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一旁的顾言之此时已经是汗如雨下,他抬起袖子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就算我儿顾桓瑛曾经借过《远山图》一观。”
“就算王御史家中的《远山图》如今是假的,那又如何?怎么就能断言是我儿顾桓瑛所为,为何就不能是之后借走的人所为?莫不是王御史瞧着我顾家式微,便想要将这个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
“顾家清贫,王御史便是赖上我们,我们也没有那个钱财来赔这价值千金的画。王大人想要找个冤死鬼,怕不是找错人了!”
顾言之说完,心中又懊悔不已。
只不过事到如今,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再说什么都像是在垂死挣扎。
他心中哀叹一声,克制着自己想要抬起头来的冲动,那个人就站在朝堂之上,只要他不暴露,只要他不抬头,只要挨过了这个早朝,顾家就还有生机。
他想着,瞧见了滚落在他手边,官家用来砸王御史的帽子,还有先前用来砸韩时宴的拂尘。
官家的想法他不清楚,可是他觉得顾家总归是还有一线生机的。
“顾大人太过谦逊了,那汴河都要从姓赵的改成姓顾的了,若这还是清贫……那这朝堂上站着的比你有钱,能赔得起画的冤死鬼,怕是只有官家了!”
顾言之正想着,就听到韩时宴突然接过了话头,一张口便是诛心之语!
什么叫做从姓赵的改成姓顾的了!
顾言之听着,一下子趴了下去……
“为何认定是顾桓瑛换了画?这要多亏了顾大人财大气粗的砸钱造势,让这天下人皆知顾桓瑛擅长伪造书画!就是不知晓你那好儿子,是不是如同你们顾家四十九条家规上写的那般孝顺了。”
“应该不至于在靠在你砸钱大出风头的时候做孝子,到现在被你送进大狱了就开始骂爹娘了吧?”
不等顾言之说话,韩时宴又嘲讽的说道,“哦,忘记了,你们顾家那家规……真是妙啊!”
质问官家
可不是妙么?
从前顾家的牌坊立得有多高,如今倒塌下来,砸得人脸就有多疼!
随着顾家大房二房出事,从前让顾家在汴京城名声大噪的家规已经成为了令人嘲笑的证据。
韩时宴丝毫没有给顾言之反驳说话的机会,继续冷声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兴许老天爷也看不得顾家权欲熏心,是以给他留下了铁证。”
“在顾桓瑛归还了《远山图》之后,所有欧松的画卷便都被王御史夫人收了起来锁进了她的第七十九个库房里,那间库房此后从未打开过。”
“直到昨日夜里欧松的长子欧陆以及次子欧阳,还有擅长鉴别的画的温学士以及画院待诏马善一齐开锁进库房,方才取出了那副被封在箱笼当中,然后又用画筒封好,再贴上了封条的《远山图》。”
说到这里,饶是韩时宴心中都不由得感叹王御史夫人真乃当世奇女子。
昨天夜里送完了顾甚微,他便一直忙着查《远山图》的事情,当时他虽然猜到了顾桓瑛定是临摹了一张假的《远山图》替换到了欧松真迹。
然后用那张欧松真迹向当年的某位主考官行贿,换取了考题。
别看是一张小小的画,官家喜爱欧松原本有十分,王御史横扫所有的欧松真迹之后,这份喜爱由十分变成了十二分。若是这时候谁向官家上供一张《远山图》,那怕是求佛遇灵山,百求百